一个人到了十四五岁的边头就会发现自己失去了些什么：一份真挚的感情，一个纯洁的眼神，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而我失去了那个“她”，再也没有回来。
我的母亲，我失去了那个“她”。
照片中，母亲是短发，穿着黑色的长裙子，身材高挑，皮肤很好。流动的眼眸映射出光，映射出那个属于她的世界，那么美丽！只是看着照片，都会让人深深依恋。我的母亲。原来是这么美。可她却不肯为我停留，随着时光的洪流，烟消云散……
那是搬家当天晚上了，母亲忙里忙外，因为父亲不在，母亲总是独自一人支撑着这个家。搬家公司到了，母亲本不用帮忙，可她执意要去，说是怕丢东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透过车窗，阴暗的天空变成了黑白色，商店显示牌红绿色的光晕染着母亲的脸。鲜艳的颜色却也没能挡住岁月烙在母亲脸上的痕迹瘦削的脸颊两边缀着几块雀斑，皱纹也悄悄掠夺了母亲的眼角。像是喝了醋，味道一直传达到了心里。母亲真的老了。隔着黑色的车窗，我看着她，眼里泛着泪光。
阴暗的天空上，摆成人字形的鸟群飞着，散开，又回到人字形。如果母亲也像这鸟群一样，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就好了。
从前读过一篇文章，说老人在孩子面前是卑微的，起初我还不信。可我最近发现，事实就是如此，时时刻刻。
那是一次放学后，我回到家中，还是和往常一样，母亲早已做好了饭，等我回家来吃。饭很好吃，“就是白菜里盐放得多了点”，我风轻云淡说了一句，想告诉母亲下次可以少放点盐。却没想，母亲神色竟有些紧张，像做错事的孩子等着被奚落。没说一句话，就是看着，看着，瞳孔里流露的是慢慢的歉意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像是一把利剑，刺穿了我的心脏。我拼命不去看，拼命地掩住我泛红的眼眶，一直堵在喉咙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但还是拼命挤出半句话，“没事，不难吃”。那一刻，心里黯然，母亲是卑微的，至少在我面前。从来都是迎合我的心意，把最好的留给我，我一直想跟母亲说抱歉，不想让母亲再卑微下去，但我说不出口。
敲打窗户的雨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扯了回来，鸟群飞走了。
窗外下起了雨，偷偷的；我想着那个她，偷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