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前夕,妈妈总会回忆她自个儿儿时家乡的元宵习俗。她的家乡很重视过年,却更重视于元宵,张灯结彩、敲锣打鼓闹几天元宵那是必须的,从农历十二开始到十五收尾。
正月初十,外太公既要开始忙活起来了,开始为他的六个儿女和十多个孙女和孙子做定制的灯笼。何谓定制,就是图案造型各个不相同,他还特别的自信,放言只要孙女敢提,他就能做,为了让孙子女们开心过个喜庆的元宵节,他一般得忙上整两天,砍竹子——刷竹条——凹造型——糊纸——画图,前三个高技术的粗活他基本不愿假手于人,主要是怕儿子们刷的竹条太毛糙会伤孙女的手,外太婆是他的糊纸专业助手,手巧他信得过,画图一般由小朋友拿毛笔自己完成,因此过一个元宵就会让他手上的老茧变厚许多。
做灯笼的过程还十分繁复,但他每次都会多做几个余量出来,这是因为:一、邻居家的小孩见了也想要,便会差遣大人来要,外太公也基本不会让为他们失望,有时不够了便会多做几个送给他们。二、家里人口多,闹元宵本身不是文静的活动,灯笼需求和消耗大;尤其是小孩爱玩,常常拿着灯笼甩来甩去,甩着甩着灯笼就烧着了,那样又要哭天抢地好一阵子了。没办法,只好多做几个,以防万一。
现在我们再回老家,元宵节还是有灯,一样的龙灯一样的敲锣打鼓,但妈妈说心态不一样了,找不到那种定制的激动和喜悦,外太公已经不在了,家里仓库里珍藏着的小兔子灯也舍不得再点,那笨笨的大兔头上面只有简单的几笔抽象画,但我却看到了一个剪影动图,动图里一个清俊的老人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边笑着阻止旁边跑来跑去候孩子们的捣乱,边耐心得用磨砂纸片摩挲着灯笼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