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安静的老屋，老人垂着头，一点一点的。她是那么小，身体是那么干瘪，她恹恹欲睡。楼上争吵了一段时间后，是长久的安静。
初一的时候，妈妈不愿意外婆被送到养老院，将她接到了家里。
“她（外婆）现在脑子全乱了，小五你不要瞎操心，你有罪受呢。”二姨是这么警告妈妈的，妈妈不语，只是用手一遍一遍抚着外婆那耷拉着皮，遍是老人斑的手。良久之后说：“二姐，我想带咱妈。”
就这样，外婆闯入了我们家。
“不好意思啊，老人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做主。”妈妈对我们说。合租的房子，虽然是独立的，但隔音效果并不好。妈妈不去上班，爸爸不支持妈妈带外婆，日子捉襟见肘。但妈妈还是咬咬牙，租了个院落。
我开始胡搅蛮缠，和妈妈发生口角。
“嘉嘉，你看，外婆可以自己用筷子了！”
“傻子都会。”我冷冷地说。
妈妈总是很忍让我，她明白，这是她一个人的朝圣。
“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凭什么你要带。”
“她是我妈妈，也是你外婆啊！你小时候大大小小的衣服都是外婆洗的，你那么脏的尿布，她都洗的干干净净。她攒的钱都要塞给你买东西吃。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妈妈呢？……”
妈妈还是每天变了法的给外婆弄吃的，教她用筷子，引导她上厕所，给她换洗，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手，同她讲：“我是小芹，我是你的女儿。”
外婆总是很呆滞，仿佛停留在了过去。有时却会咯咯地笑。
“我才十六，我没有女儿，你要带我去哪啊。”
我始终记得，外婆有一天很清醒，咯咯得笑着说：“你是小芹，是我的女儿，我唱《东方红》给你听啊！”是外婆，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在她怀里痛哭的女儿。我在门外，也热泪盈眶。
妈妈，谢谢你，从今以后，我也愿用善良装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