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今年来吃年夜饭吗？”明明离除夕还有许久，我却耐不住性子给外婆打了通电话。满心期待着，想与一年未见的外婆见一见，坐下来吃顿饭。
“啊。外婆今年就不回去陪你了。”外婆的语气似有些无奈。
我有些急了，问道：“为什么？”
外婆答：“今年这样回去也不安全，还是待在老家吧。咱也不能给国家添乱啊。”
电话里，我还在苦苦求着外婆，可一向温和的外婆语气却很坚决。我有些失望，也有些难过。毕竟我是外婆养大的，许久未见，思念在所难免。
记得往年春节，我们总是回老家看望外婆。每次回去，都能看见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院里有棵老槐树，外婆就站在槐树荫下迎我们。
槐树的年龄应是比我大得多，母亲说自她小时候就有了。槐树长得很好，树冠很大，叶很密，立在院里，像个哨兵。
不论除夕还是盛夏，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要吃饭的。外婆的手艺很不错，平时一碗饭都吃不掉的我，在那夜定是要吃掉两碗白米饭的，另外还要喝一碗鲜鸡汤。只是中间定会有小插曲，那便是小表妹趁人不注意，竟顺着梯子爬上高高的枝丫。全家都要被吓一跳，树上的表妹若是注意到了空空的脚下，也会被吓哭。这闹剧要一直持续到舅舅爬上树把表妹抱下来。外婆只得又去厨房炒了好些菜，哄着表妹再多吃几口。一家人坐在一起，笑语喧哗，其乐融融。
真怀念啊。
眼下对外婆，不仅是思念心切，更多的还有担心。
外公走得早，在我出生三年前就驾鹤西去。外婆一个人守在老家过年，可会孤单么？
窗外，冷风吹过参差树影。记忆中，冬天的老槐树，枯叶落尽，形销骨立，突兀地站在院子里，更添了几分萧瑟与凄凉。想起外婆独自在家的情景，心就一阵阵痛。
除夕这天，我们留守在杭州，家里的餐桌旁只坐了四个人——我、弟弟和父母。跟往日亲朋欢聚一堂相比，颇有些冷清。
“咱跟外婆通个视频拜个早年吧！”母亲建议道。
我连忙拿起手机，给外婆拨了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正纳闷外婆怎么不接听时，视频终于连接上了。
视频里，外婆笑意盈盈，脸上虽沧桑尽显，却精神抖擞。外婆身后人影攒动，看起来很热闹。外婆说，村里好些个留守在家的老人都过来了，大家一起过年图个热闹。说罢，她举起手机将镜头转向院子里。我看到那棵老槐树被红灯笼打扮得喜气洋洋，槐树下的一张桌子围坐着七八个老人，一个个笑容满面的。
外婆也乐呵呵地笑着，“他们的孩子今年也都留在城里了，这不，大家都聚到这儿吃个团圆饭，图个喜庆。这槐树根，根连根，这乡里乡亲的本就是一家人嘛……”
我顿时恍然，失落的心情也烟消云散。槐树根啊，根连根，我们本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