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外婆:
您好!老家分了新屋,您也精心装修了一番,我知道,那是因为您高兴。
红褐色成了新屋的主调,颇泛着悠久的古韵。镶有花雕的墙框,携带着复古的灵动,洋溢于陌生的密闭空间。红叶、黄花,怒放的盆栽置于白瓦之上,勃勃生机,给人以活力之感。古铜色的餐桌,花状绸布铺在上面,无形中点缀了花的迷离。缓缓挪移那扇厨房移门,呈现的是深蓝的境界,崭新、干净,心底深处,律动着掌勺的情愫,柴米油盐,漂浮于脑海,动荡着、翻滚着。
即便如此,外婆您毫不贪恋。要按您的话说,那就是:“这是儿子他们回来时住的,我不住,给他们。”
您一直守护着那两三间窄小的旧房间,如影随形。
褐色瓦砾整齐地嵌在门槛外,与槛同高,仅图个方便。进门,眼前便是那种泛着黝黑的食橱,里边都摆放着近日的饭菜,炒豆芽、青菜汤、腌咸菜……说实话,那股呛人的色泽,谈不上一点食欲。旁边是一张古老的长桌,上面放了煤气灶台,显然是抵挡不住时间的侵蚀,锈迹斑斑。窗台下端一边是墨绿的水龙头,下面的承载容器虽然是白瓷所制,也偶有几处可以瞥见到灰层;另一边是几个破热水瓶,瓶塞满是缺口。搁着热水瓶的是一张缺胳膊少腿儿的圆桌,这就是您吃饭用的,最多摆四碗菜,够挤的了。
复古依恋,陈旧不堪。您选择了后者,真是让人难以读懂。
冬日的晨曦,您起得很早,裹好厚实的毛线衣,外面系上一件黑底白点的围裙,这一装扮把您本来不胖的身体弄得憨态可掬。然而您那饱经风霜的脸庞,皱纹显赫,如沟壑,如山峦,荡漾在岁月中。
黑色羽绒,补丁毛衣。您仍然选择了后者,真是让人难以读懂。
接着下楼,扭转车库门的锁。先是刷牙,用的是一只沧桑的牙刷,漱口杯是普通的区区一元的塑料杯。再是洗脸,那条红白相间的毛巾已伴您多年,或许是结下了人物情,即使边缘有很多线脚都被勾出了,您也坚决不肯更换一条新毛巾。
晌午,您开始点火炉,为了烧开水。楼道门口,缕缕呛人的烟味令人足以窒息,而您则开始勤恳地干起家务活来。整理剩饭剩菜,一碗一碗地放入食橱,关上橱门。清洗抹布,不丝一苟地擦拭着灶台,角角落落,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搁放好热水瓶,把桌椅放在圆桌下,略微地增大了些空间,却亦狭小。傍晚,炉火已被您拿进了旧房,热水瓶里也灌满了开水。然后便是准备晚饭。残余的煤饼,火势未熄,您仍不放过,拿来烧碗菜汤是必须的。再炒几碗普通的小菜,除非人多,您便会使出拿手厨艺,不然便是随便地敷衍了事。
典雅生活,朴素生活。您依旧选择了后者,真是让人难以读懂。
懵懂之时,满目的茫然,得不到解释。
心灵开始萌动。旧车库,旧毛衣,旧牙刷,兴许是外婆您节俭。
衰朽的岁月,拭不去节俭的存在。我敬爱的外婆啊,我定会好好向您学习,让节俭同您一样永伴我的成长。
此致
敬礼!
您的外孙女刘苏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