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袋斜街》
烟袋斜街是帝都的温柔乡,只记得有着花味,胭脂水粉,河畔青柳。以及你不经意的温柔落在我心头,开成漫山遍野的绿柳的甜味。
装一些炊烟,放进袋子里,再拌上小溪里的落花香熬成纸浆,放在回忆里烘干。在砚台中放入些人间的烟火色,研磨到透出傍晚的捣衣声和米饭香,在毛笔的锋毫中加入些母亲的白发,提笔挥墨,墨水滴落的地方,叫烟袋斜街。
烟袋斜街坐落在地安门外大街。据说,当时居住在北城的旗人,大都嗜好抽旱烟或水烟,烟叶装在烟袋中。尤其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女眷,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抽抽烟,还把家里的烟锅拿出来款待客人。由于烟袋的需求与日俱增,所以斜街上一户一户开起了烟袋铺,烟袋跟衣裳一样,同样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份。各个烟袋铺为了吸引招揽顾客,吸引眼球,就在家门前纷纷竖起一个木制大烟袋。除此之外,烟袋斜街本身就宛如一只烟袋。细长的街道好似烟袋杆儿,东头入口像烟袋嘴儿,西头入口折向南边,通往银锭桥,看上去活象烟袋锅儿。正是基于这两方面的原因,以“烟袋”命名斜街。
木心笔下那只云雀飞过的从前也过去好久了,那时候日色变得很慢,车马和邮件都足够认真地漫过彼此平凡的一生。北京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胜地,烟袋斜街是重拾岁月与历史的柔情地。门外边,是疯狂而急速的社会,门里面,是一切都慢悠悠的历史。
记得是深秋吧,和朋友去斜街遛弯。狭窄到只能容下自行车的路,聊着家长里短的老头老太太,不知名没有招牌的小店,隐藏在某个转角里的猫……我们走在街角唏嘘着,抬眼看见一家店铺叫做“嫺室”。刚进门,伴着清雅的百合花香扑面而来。或清新雅致或古典厚重的饰品琳琅满目。有的有多彩的配珠,最经典而流逝着光阴的唐彩配色;有的摆着凹造型,复古而不失现代感;有的是花朵,艳而不媚丽而不俗。看店的女生肤白秀气,一副圆圆的大框眼镜衬托出她的文淑可爱。说起话来柔声细语,不紧不慢,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
阿月看上了一套烟灰色的复古项链,链子上由一个个小八边形的长方铜牌组成,垂在胸前。每个小牌大约一公分宽,两公分长。牌子上有精巧的刻工和描画,每个牌子上的图案都不一样。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店里像笼罩了一层银辉,弥漫着浓郁的复古情怀。临走前我买了一串靛蓝色的耳串带给了母亲。
对于这样的斜街,我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我总觉得举起相机或者手机,对准了那些如同历史本身的景象时,会是一种介入和破坏。我宁愿我只是从其中走过,什么也不留下,不带走,除了心境,一切不曾改变。
风洞里翻滚的热浪卷起几百年前的尘嚣,风中朴实而热烈的问候、斜街里萧条放肆的爱意、癫狂乃至妄想都被拙劣地彩绘在砖红色的街铺上。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站在暖色调的夜里不说话,也聆听得到所谓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