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题记
列车缓缓启动,喧闹漕杂掩映了他耳中的一切。“离家的路又远了,”他闭上了双眼。烟花成殇的季节里,凌乱的各种碎片汇成了一种记忆……
一个月前,他跨出了驶去故里的火车。
四年了,他与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相隔了整整四年。四年的求学经历,四年的五味杂陈,在他的脸颊上刻下一道又一道岁月的痕迹。当稚嫩青葱成为过往,他不确定昌否还能追寻到往昔的自己。
人头攒动间,他隔老远便瞧见了父亲。那个身高只有一米六,身着一袭灰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是那么刺眼,他冲上前,拥住了那个男人,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
回家的路中悄无声息,两个男人都不善言辞,两个男人的心思又是如此细腻,不言盛景,亦不叙深情。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又来到了那个曾经伴他十多年的家的门口,他长叹了一口气。
父亲打开了家门,帮他提行李。他无意间注意到院子里的那一大簇茉莉,洁白如雪,漫润如玉。父亲瞧见了他,便说笑道:“这几年闲着没事儿,便养了些花花草草。”“哦,我记得妈那时也特别喜欢茉莉。”父亲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行李顿时散了一地。他急忙赶上前去,父亲摆摆手说没事,独自抽了支烟,缓缓走进了屋里。
家中依旧跟他的记忆中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个人生活在这里难免有些许冷清。父亲说要给他做几个菜,便进了厨房。他环顾四周,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很干净,看不见灰尘。他走到自己床前,发现那串风铃静静地躺在那儿,他顿时惊住了,便把它拿了起来。没想到父亲还能够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这里,他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那串风铃,是十岁时父亲送给他的礼物,他对它爱不释手。想起那时每当放学,父亲接他时,他便挥着风铃,向家里跑去,他喜欢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有父亲追他时的那段乐意……
他挥动着风铃,发出那般清脆的声音,父亲已经做好了几个菜,端在桌上,那一天,两个男人都喝了酒,两个男人都敞开了自己的心。
“爸,想不到那玩意儿你还保管在那儿,我长大了,也玩儿不上了。”他指了指风铃,笑道。父亲坐在他身边,没有说什么,他盯着父亲手中的烟点燃了一根又一根,也摁熄了一次又一次。
屋中云气缭绕,他受不了咳了数声。墙边挂着的是母亲的照片,父亲瞥了一眼,也坐不住了,“烟大了,是我不对,我再去给你做几个菜。”转身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父亲眼角的泪光,那个坚强的男人的晶莹的泪花。
临行前,那个穿着灰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没有再来送他,父亲说是想母亲了,便捧了束茉莉去看她,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他默默然相许,心中却苦涩万分。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踏上列车时,他突然想到了龙应台女士曾写过的那段话。
……
他受不住喧嚣,索性戴起耳机。路,已经远了,他的心也累了,倦了。远方的远方,似乎又传来了风铃的声音……
黄昏一天最美的时刻,愿每一颗流浪的心,在一盏灯光下,得到永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