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糟糕。
我看见医院窗外的风雨正胡乱袭击着被乌云笼罩的世界,他们张牙舞爪地拍打医院斜对面的铁皮房顶,无比嘈杂、嚣张且粗鲁;此时任何一株植物没了平时的矜持,都在群魔乱舞!
我们直了眼的看见,外公直接被白大褂连人带床地推入抢救室。
那一刻,手术室门口的醒目的红灯亮了,它刺眼地留在我沉重地跳动的心脏和混乱的脑海里。
他们都垂下头,像外面暴雨里打焉的草木。他们无能为力地埋下头低语,听起来像在哭诉,还像祈祷,还有几个涓然泪下。我也期盼着阳光照进世界。
一切都沉睡在可怕的悲伤里。
在我看来越来越浓郁的消毒水味与压抑的空气,正刺激我的五脏六腑,我后脑勺冒出些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耳边隆隆作响,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落入万丈深渊,有什么东西被埋入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逝。
一下子软了腿,心像渴望晨曦的花正被瓦砖压塌。我伸手抹去额头的密汗,侧过头瞥见窗外被雨水一遍遍冲洗,屹立不倒的铁皮房。
我奋力迈开腿跑,尽全身的力推开医院的门。
好凉。
“哗哗”的大雨一下子把我的头发浇湿,没带伞的我于是又失魂落魄的奔去不远处的铁皮房下躲雨。
“啪塔啪塔啪塔……”跨进有些破旧的铁皮房,头顶上是清晰又接连不断的雨水敲击房顶,里面黑漆漆,但仔细一看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我听着这声音边走进去,屋子的周围的底缝照进了微弱的光,可惜早就让水“趁虚而入”,此时已经流了好一滩水进来——很普通的铁皮房。
快走到尽头——屋子的深处有盏生锈的吊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铁房子隐晦的一角——那里同样也渗了水。
奇怪的是那里与众不同。
那块小角落长了不少杂草,但是在万绿丛中,在那缝间的泥沙里竟有一朵野花仰面地生长。
艳丽的野花在昏暗的光下夺走我的眼球,它没被雨水埋没而显得无比奇异、独特,我不禁沉浸其间,是一种从外到内的柔弱与刚韧。
“你好。”
突然从外头闯入一位苍颜白发的老人,他浑身沾满雨水,大号的病服挂在他身上显得骨瘦嶙峋,褐红色皮肤一部分裸露在外面,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挥了挥,脸上是很宽的颧骨,深邃的双眼下嘴角扬起来,笑了笑,很自然又亲切。
陌生的老人仿佛和刚才那朵野花重叠在一起,他们被洗涤后再绽放,将我从狂风暴雨中唤醒。
唤醒我的,是铁皮缝里的花,是刚韧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