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在山头泻下橘黄色的光,农民担着晚霞悠悠离去。我行走在归家途中,望着远处房子的烟囱上冒出的缕缕炊烟,便加快了步伐。风拂过,吹不散不断飘起的炊烟,我知道,那是母亲永不消失的爱。
每当暮色四合,我背着书包走在路上,总该仰头望着深沉暮色中那扶摇直上的炊烟。“是妈干活回来了!”我爱进门高兴地喊一声:“妈,我回来了!”这时从厨房里传来母亲亲切的应答:“知道了,快去写作业,今晚有好菜吃哦!”这大概是我最愿意听到的了。“哧——”母亲开始烧菜了!那高高的烟囱又鼓足了气,吹出的烟直冲云霄。我呢,抑住内心的喜悦,装作安分地在灯下做着作业。那菜香飘呀飘,直往我鼻子里钻,这时就引得我偷眼向厨房瞥一眼,就看见灶膛里火光映着母亲那布了皱纹的脸上专注的目光。
有时,柴不够烧,烟小了,母亲就发出求援:“儿子,去外面捧些柴来!”“好咧!”这时像得了军令,我一跃而起,冲到院里,麻利地捧了干柴,就一溜烟进屋,把柴摊放在母亲面前。母亲抚了抚额上凌乱的头发,欣慰地说了句:“好孩子,青椒肉片炒好了,快先吃吧,妈烧猪食,等会儿吃。”这时我就看见母亲额上密密的汗珠。当那缕炊烟渐渐平息,我永远是餐桌上的第一个食客。
有一次,我回家没有看到往常的炊烟,有股莫名的失落。突然我灵机一动,跑到灶膛前,自己点起火烧起来,可是不管我怎么添柴,火总是熄灭,正气恼时,就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是母亲担着担子回来了。“孩子,你怎么在厨房?饿了吧?妈今天回来晚了,这就做饭。”母亲爱怜地从我手中拿走了未点燃的柴。我心里一阵沮丧,就渐渐明白:那炊烟是妈妈的专利。
后来,我进了初中,学校离家很远。每天天蒙蒙亮,老屋的烟就在黎明的夜色中飘起,那是母亲在为我炒菜,让我带到学校去。当我走出家门,回头望望已经歇了的老烟囱,看见母亲倚在门口:“路上小心啊!”突然觉得不到四十岁的母亲老了许多。
如今,母亲迫于生计,已随父亲外出打工,我也寄宿在亲戚家,离开了朝夕相伴的老屋,可我心里从没忘记那风里、雨里,那一个个黄昏、黎明永不平息的炊烟。它像是母亲那双慈爱的愈显苍老的手,召唤着我,无论相离多远,永远都能在归途中望见那袅袅的炊烟,沉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