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已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大街上卖对联、福字的小贩越来越多,各种花样的福字、对联、灯笼红彤彤的一片,像红霞,氤氲了大半个街道,看得让人不由美滋滋的。
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开始为各种年事忙活起来,我们这儿的人都俗称“忙年”。主妇们,蒸,炸,炖,煮,十八般厨艺纷纷亮相,我奶奶是我家忙年的主厨,她的拿手菜就是“炸”——大面鱼和地瓜丸子。
一般在腊月二十五这天我们“开炸”,头一天,奶奶家的土炕上,就会用棉被捂住一个大盆,里面的面正在发酵,原本软塌塌的面,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成了一个大白胖子,抓几下蜂窝十足,奶奶这时就会说道:“今年发的面好,炸的面鱼准香!”接着奶奶就把面抬到了厨房,那木质大面板早已等待在桌上,奶奶用手掌揉了几下面,把底部翻到上面又继续揉,这样反反复复,才能增加面鱼的韧性。奶奶的得力助手小姑姑和妈妈,便在面板前把面团给做成小面饼,奶奶这时找来一大桶油,倒入锅中,爸爸在一旁给大锅生火,火苗一点点地变旺盛,恣意地亲吻着大锅底部,锅底发出“噼哩啪啦”的响声。我呢,跑进跑出,目光始终离不开大锅。慢慢的,锅中的油也蠢蠢欲动,原本厚厚的花生油渐渐融化变热,奶奶轻轻地抓一块面,推成长条状,两只手提住面坯的两头,把中间部位抻开来放到油中,“哗”的一声,底部与油触碰的那一面,不一会儿就变得金黄,待到中间部位成型,两只手一松,整个面坯落入油中,奶奶手持专门炸面鱼的长筷子,轻轻一翻,让它另一面继续与油发生“化学反应”。过了一小会儿,面鱼的两面已经变得金黄,如一条鲤鱼在轻盈地摇头摆尾。便用筷子夹起来,放入旁边的大盆中。奶奶闻了闻味道,称赞道:“还是大锅炸的面鱼,就是香!”炸了一段时间,这一盆面空了,旁边的盆中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溜儿大面鱼,像排列整齐的书,炸完这盆,接着又搬来另一盆,奶奶说过年炸面鱼寓意着年年有余。
我期待已久的地瓜丸子终于要下锅了,奶奶又拿出一盆面,一打开便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涌出,这盆面中和着地瓜,自然有一丝甜味,奶奶在锅旁准备一小盆水,把手沾一下水,手指凑到一起,伸入面中,一紧,捏起一小团面,丢入锅中。就这样反反复复,待到发现面有些沾手了,便再次沾入水中,继续抓着面,就这样一抓,一捏,一丢,地瓜丸子在锅中漂浮,如同一个个金色的小元宝,待到黄色的面颜色变深,奶奶抓起漏勺一舀,沥出油,向空盆中一扣,地瓜丸子便出锅了。作为一个馋猫的我,不顾烫,抓起一个便塞入嘴中,一咬开,脆、甜、香、糯,外酥里嫩,我赞不绝口,奶奶笑着说:“这不比你买的那些零食好吃?”说着说着我和奶奶一齐笑了。
每年到炸东西的时候,爸爸总是心疼奶奶炸那么多,很辛苦,但是奶奶每年虽然嘴上答应,手上没停下来过,乐此不疲。到了过年的时候,叔叔和阿姨来拜年,奶奶总是会拿出一包分给他们,叔叔总是说:“大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一吃就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这简简单单的大面鱼小丸子,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它至少也承载了你我他儿时的记忆。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蓬莱人来说,这就是一腔满满的故乡情,满满的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