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傩舞》
一群形态各异的先辈。
他们身旁是一片油菜花田,他们绚烂得就像那片油菜花。
微暖的南风轻吹花瓣,也吹动了他们的衣衫。
那戴着面具的脸瞧不见丝毫波澜,灯烛炮仗、法事器具似乎从来没有跃动。
但是:
瞧!——
一跳起来就发劲了、忘情了、自失了!几十位面戴傩面的先辈,如几十位向天祈祷的祭司,求神为此地降福。风暴一样,是敲窗的急促;流苏一样,是仍存的古朴;伏虎一样,是无限的雄姿。婺源县中,爆出一场多么古朴、多么粗犷、多么简练的舞蹈啊——婺源傩舞!
这傩舞,使生活的苟且被鲜活取代,沉闷的空气中溢出惊喜的呼喊,神明和远方不再行踪不定,无论身置何处灵魂都有一方归处,又似万丈迷津都烟消云散,“宛在水中央”的美人也有迹可循。
使人想起: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使人想起:车移凤辇,斾转虹旗!
使人想起:辉煌的、热烈的、已渐萧索的傩戏文化在冥冥中应带着的深浅不一的忧伤!
好一个婺源傩舞!
鼓吹乐、吹打乐、丝竹乐交混在一齐,这“以乐通神”“击鼓逐疫”“以乐送神”的古礼乐制形制不一、各有特色。“赤帻”“朱裳”“绿鞲衣”传承古傩。五大类器具体现古代文明礼制,反映社会在生活变化。
好一个婺源傩舞服制!
古朴深厚、夸张奇丽、人兽合一,狰狞、凶悍、黥面反映蚩尤面相,色彩大俗大雅,表现了老一辈民间艺人精湛工艺与民族审美情趣。
好一个婺源傩舞面具!
祈求着人丁繁衍着的,禳神保护孩子着的,祈祷农业丰收着的……
顺拐、屈膝、下沉、含胸、挺腹,沉而不懈,梗而不疆的婺源傩舞。人,与天地合一;声,于天地徘徊……
戛然而止的,不只有这傩舞,却还有这文化——
它曾是上古时期原始宗教的产物。在这物质至上的时代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远古时期人们祈求神明庇护和对自然有着过分敬畏的文化形式,似乎早已被甩到了千里之外,只能觅见些它的深邃、神秘、热烈与直白。
这是我心扉中最难忘的家乡习俗,在世人不知不明其消逝之中,我将其深铭心中——
婺源傩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