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这路的始端时,心头紧皱的疲倦便团团散开了。
雨初停,天空分外晴朗。终于收起了那墨绿色的伞,视野不再被屏障阻碍。清水洗尘,淡妆于路而言总是相宜的。它是洁净的,却又让我眼前朦胧起来——这路,是多少游子渴望归家的路啊!
没有矗立的城市楼房,两旁都是肥沃的稻田。归途正是佳节,是领悟不到那一片绿的海洋了。不宽不窄的路面,像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既受不了人潮如浪,也不愿让人焦躁。天空舒展笑容,一丝一缕地散发意蕴。她,不像那盘延的巨龙俯卧于地表,过于雄壮了;不像那崎岖的尼古绳穿梭于悬崖峭壁间,过于浮躁了。她那么柔和,散发一种母性的美,让她的每个孩子,获得哪怕只是顷刻的暖意。
红砖砌的房屋,星星散散地,傍着路两旁随意地立着,像安分归家的孩子。在农村,白日里大门总是敞开的,那钢铁的门内总衬着一扇沉重的木门,像一个绅士总会打着衬边,散发着家乡的味道。竹编的旧篮子总是一摇一摆地挽在一个生满皱纹的手臂上;盛满的小菜覆着一层如纱的冰霜。老人脸上的皱纹慵懒平和,眼里的眷恋延伸到远方。会唱歌的灶台吞吃着干木,燃烧出温柔的菜香。
来往不见开小车的人,多半是骑摩托的。路不宽,大伙儿都要回家,那就骑摩托潇洒一回吧。那么多人的眼膜都是潮湿的,北风吹来,一阵刺痛。载着的妻儿,驮着的红方硬格行李袋,便是一个家的幸福。
这路,还是前些年才完工的。那新生的生命,履行着一个伟大而又艰辛的使命——串着家的这头与那头,凑齐一个完整的心。
一年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它才能极大地绽放自己的光彩。
屋前,总是有几把藤椅,几双焦急的眼睛,几张苍老的面庞,用似纸揉过的脸,真诚地盼望着那个远方的人,虔诚地为他们祷告,挚诚地感谢这条路。多少的情思,被它送达。
乡路的那头,是一个温柔似梦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