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老家的记忆是门前的那条小河，是屋后那一座矮矮的山丘，是水塘边那一丛风吹沙沙作响的小小竹林，更是曾祖母家窗外的那颗老槐树。
春天的窗外，老槐树刚刚发了芽。槐树的枝条不再光秃秃的，树枝冒出了嫩黄的新芽，树慢慢变绿，曾祖母抱着年幼的我坐在摇椅上，我扑闪着大眼睛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曾祖母说：“小响呀，等你大一些曾祖母就教你剪纸。”我似懂非懂地说：“好呀！”那时春风和煦，光透过树影，洒在曾祖母脸上，慈祥温和。
夏天的窗外，老槐树开了花，一串串洁白的槐树花如风铃般的缀满了树枝，随风带来淡淡素雅的清香。树下我倚在曾祖母身旁“小响啊，曾祖母教你剪纸好不好？我们剪一个漂漂亮亮的红凤凰，”我兴奋的学了起来，曾祖母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耐心指导着我，我分明感受到曾祖母手心的纹路和力量，此刻花更香了。
我回家上学了，秋天的窗外再没有了老槐树，也没有了老槐树下那熟悉的身影，取之的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高楼大厦，时不时，我还能收到曾祖母寄来的剪纸，散发着槐花香。还是那只凤凰，但那边边角角已不再那样利索了，边上毛了，棱角凸起。一遍一遍的抚摸着那不完美的剪纸，我好像看到曾祖母带着老花镜，颤颤巍巍的拿起剪刀，眯着眼，慢慢的舞动着手里的剪刀……那暖暖的一缕情丝竟也就化为两滴清冷的泪珠冰棱般的挂在两腮。
冬天的窗外，一切都静悄悄的，肃静冷清。老家来了电话，曾祖母生病了，爸妈带我回到了老家。窗外的槐树被雪覆盖，没有了绿意的延伸，院子里曾祖母的摇椅被厚厚的积雪压着……
卞之琳在《断章》中写到：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老槐树装饰了我的梦，我在梦中思念着我的曾祖母。
窗外，老槐树依旧经历着春夏秋冬……
我的耳边萦绕着曾祖母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