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爷家的屋门口有一颗枣树。
平日里只瞧见它粗壮的枝干和半圆的深墨绿色的叶子。倘若你细心点观察,或许还能瞄见栖息麻雀的模糊的影子。
不过这显然不是它最讨喜的模样。等到弟弟阿福放“秋收”假那时,才是枣树一年里最热闹最漂亮的模样。以上都是听舅爷唠唠叨叨时知晓的,这月回乡休养的我才有幸亲眼目睹。
伴着鸡鸣与阵阵炊烟,我携了把芭蕉扇扯了张小板凳舒舒服服的坐到堂屋门口,等阿福那小子起床。果不其然一声“电击小子”刚落下便能望见一双没穿鞋,肉嘟嘟的小脚丫嗒嗒的朝我跑来。
“今儿打枣!”
然后又嗒嗒的赶向厨房里头的舅爷、隔屋的“虎哥”,应是小孩儿胡乱起的名字。突然起风了,枣树跟着稀里哗啦响了一阵儿又一阵,听起来像姑娘的笑声,轻灵愉快。
好不容易等到能真正打枣,阿福这蠢弟弟仿着电视里的主角大吼一声,虎头虎脑的抄了根棍子就向枣树冲去。活像山里头跑出来不见世面的小猴精。
反观旁边这位站着不动的虎哥,想必一定是在头面上下了不少功夫,白衬衫黑短裤,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大人那里摸过来的墨镜,和大了不止几码的尖头皮鞋。乍一眼竟也有几分大人风采,不过还是滑稽占了多数。
这俩搭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乐。
突然一声闷响,原来是阿福给撞树上了。这又是哗哗啦啦一阵,这回不像姑娘,像看笑话的小毛孩。阿福可不那么高兴,他捂着脑袋撅着小嘴儿,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仿佛马上就能滴下泪珠。
可很快稀里糊涂的阿福又乐呵呵的傻笑起来,这一撞也不是全无好处,还真抖下了些枣子。定睛一看枣儿们一个个红的发亮,难怪这么轻松就掉到了地上,可谓是傻人有傻福。
接下来虎哥阿福却又因为这零音几颗枣子的归属发生了矛盾。虎哥全然不顾哥哥的面子,乘阿福不防先发制人揪住了阿福的小辫子。可阿福也毫不示弱,对着敌人雪白的衬衫狠狠的摸了一把脏手印……
我发现舅爷也停下手里的活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俩小娃娃,他一个人抿着嘴偷偷的笑,发现我在看他又哈哈大笑。容易满足的幸福回荡在笑声中,又溜到了我心里。
或许,这就是最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