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那年,我生了一场病,有一段时间总是头疼,还呕吐了一回,爸爸带我去医院,说是肠胃炎引起的,妈妈不放心,又带我去拍了CT。
我坐在椅子上,有点害怕,妈妈安慰我:“没事的,拍了片子,我们就去买蛋糕,给你过生日。”那天真巧,正好是我的生日,想到有蛋糕吃,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拿了片子,见妈妈一脸严肃,我担心地问妈妈:“片子还好吗?”妈妈开玩笑地说:“听说吃了没洗干净的草莓,会有虫卵,言言,你脑袋里有虫子哦,哈哈。”
到家后,妈妈就进了厨房,半天也没有出来,只零星传出奶奶的话:“没事的……多结实啊……感冒都没有过呢……”我把脑袋探进厨房,只见妈妈背对着我,还时不时擦着汗,旁边站着奶奶在一旁嘀咕,我冲着里面大喊:“妈妈,我饿了。”
“嗯嗯,快了。”妈妈哑着声音,头也不回地说:“你再等等。”
我感觉不对,凑到妈妈面前问:“妈妈,你怎么啦?”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她擦擦眼睛说:“被烟熏的,快出去,我马上就好。”
谁知道,第二天我就进了手术室,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三天,出来后,我便会说话,不会走路。之后,爸爸妈妈带着我去过上海,出入北京,一路上,妈妈寸步不移地照顾我。
为了看病,我们在上海租了房子,一住就是两个月,每天晚上八点走去医院,那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好几场雪,我坐在轮椅上,爸爸推着我,妈妈在前面走,时不时倒着走,面对着我们讲笑话,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来,把妈妈瘦小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们都戴着厚厚的帽子,厚厚的手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而我更是重点保护对象,套着雨衣,戴着帽子,口罩,深怕我着凉了。路上的雪花已经融化了,只有路旁的梧桐树根旁还留着残雪,空中的雪花还在飞舞,一朵朵飘落下来,落在我的雨衣上,落在妈妈的帽子上,落在的羽绒衣上。妈妈的笑话很多,有我儿时的趣事,有她小时候的破事,还有的估计是妈妈听来的或者瞎编的,她一开口讲话,便冒出一串串白雾,再加上妈妈习惯性做着各种手势,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魔法师。虽然天很冷,可妈妈总说:“唉呀妈呀,讲得我都出汗了。”于是妈妈就背转身去,擦她的汗,自从我生病后,妈妈常常背对着我擦汗,我也常常看着她拖着轮椅吃力地上下楼梯、低着头为我洗脚按摩。
到了医院,我们还要排队等候,慢的时候就要等到深夜12点,轮到了,爸爸妈妈边搀着我进去,躺在机器上,还要带上罩子,我模糊地看着妈妈的身影离开机房,耳边总是听到一声:“很快的,加油哦。我们在外面等你呢。”结束了,又看到妈妈模糊的身影进来接我,把我扶起来,夸我一句:“我们言言太勇敢了。”
现在,我的身体好起来,但妈妈从来没有放松对我的照顾,无论工作到多晚,早早地起床为我们做早饭,妈妈还看各种书,学习各种健康做法,学习打营养糊,榨果汁。刚开始,这些营养的糊糊,实在难吃的要命,还好去了长春学习营养支持,总算好吃了不少。
我吃过中药,那真是苦到肠子里,身上带过一年多的针,睡觉、走路都得十二个小心,但我从没喊过苦,叫过疼,大人们常夸我懂事,其实我有我的力量源泉,那永远听不完的笑话,那哈着热气手舞足蹈的身影常常激励着我,温暖着我,给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