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李白先生:
您好!
道家以为,观物有三大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这则涉及到了心灵的看见与看不见。
我想在今古先贤中,论起心灵的看见,您当属前列。因为您曾高吟“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那么,看不见的真的只是这些物质的表面吗?
我想并非是这样的。
后世虐称你为酒鬼,疯子,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看事物最为敏锐的,不是圣人,就是酒鬼,就是疯子。
您的疯,完全是被社会逼出来的。
少时练剑,令您铸就义胆侠肝,于是您看见了平民们的悲哀。看见了统治阶级所看不见的黑暗;您曾当做朝廷大官,也曾做过草野匹夫,因此,您更能看见贪图安乐的皇帝所看不见的,人生的辛酸与怅惘;您也曾有力士的脱靴,玉环砚墨的俾睨生活,又有壮志难酬,不知路之向往的孤独与寂寞,于是你酒入愁肠,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于是,我便思索,这么一位誉满天下的大天才,为何却屡屡在酒精中寻求抚慰与安乐,反而不愿到现实中去,体会无上的荣光?
无数悲惨月夜,我苦苦寻求,终于明白——你在逃避!杜莆看的见的衰败,居易看得见的凄凉,您又怎么看不见?
于是,当你在离圣上不到一尺的距离时,你看见了——丑恶、猥琐、丑陋、扭曲!
既然天下已经是这样的,腐朽不堪的天下,那么,又会有谁能看见?哪怕有一个人,可以为他分忧?
至少——据我所知,没有,后来以忧国忧民闻名遐迩的杜浦,也看不见。
你是孤独的。
举世皆浊,独情又如何?
众人皆醉,独醒又如何?
那么,去他的官场,去他的浊禄秽利,什么王权,什么富贵,看不见的都是你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的,在你那已醉却愈显空明的眼中,虚无,尽皆虚无。你宁愿在酒精里麻痹,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孤独是为圣人加冕的痛歌,那么看见便是天地对至高无上之人的痛击!
此致
无上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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