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二胡,也是外公。
记忆中的你总是拿出一条长长的檀木盒子,慢慢打开,拿出干净的布裳,细细擦拭,从外到内,从琴弦到琴身,一丝不苟。我知道,你又沉浸在二胡里了。
可我总是不屑,只是一件单调的乐器,发出不能再单调的呜咽声的乐器,你为何总是凝望沉思?
那天,风很大,地面上的雪还没有化,你抱着二胡,匆匆离家,我不放心,跟随在你身后,屋外寒风凛冽,树枝上的残血压的枝桠低垂,天地间苍茫,还有雪花飞舞,我裹了裹衣服,快步跟上。
你急匆匆的奔向社区中心,推开门,屋内温暖如春,围坐的人在等你。“坐这里,坐这里”他们热情招呼你,我感受着他们的温暖,脸上的寒冰也化了。
“今天想听什么?”“和上次一样。”你们一唱一和,一问一答的,我知道,这定不是几天就能有的感情,你拿出琴盒,取出二胡,右手拉上弓弦,左手抚定琴身,缓缓拉动弦,试了试音,调子无误后,你们相视一笑。我看见外公闭了眼,手里扶持着弓弦。调子起初有些低沉,慢慢开始急促高昂起来,拉到动情处,你身子随着调子起伏晃动,只有琴身始终紧紧贴着腿部,像是老树的根深深扎入泥土,而乐曲大概是这棵树上开出的灿烂的花吧。
一曲终了,稍停片刻,掌声四起。
我有些懂你。想起前些日子,你卧病在床,却扔不愿闲着,祝福我给你拿来二胡,轻轻拂开几日的灰尘,眉眼间尽是歉意。转眼,又闭眼拉了起来。调子是哀哀切切的,好像几日不见,在和朋友倾诉哀肠。
我终于读懂了你,二胡于你,不单单是乐器,更是牵挂,是老友,你对二胡的专一,值得我学习。
其实,你就是二胡,二胡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