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深蓝遮掩住了村庄,如此静谧。但人们又不甘于静谧。一盏盏微暖的灯光在深蓝的浓雾中闪烁,淡淡的散发出黄晕的光。
一连串敲门声撕裂了静谧的夜幕一角。门口站着的,是邻居家的女主人,端着一只白底的瓷碗,碗中的菜堆得像座山似的,似乎稍稍一摇动,它们便会一骨碌“倾泻”而下。
夜幕中的凉意趁机窜入屋内。妈妈打了一个冷颤,急忙催促着邻居进屋,又小心的将门虚掩上。
正巧,家中也在吃晚饭,邻居阿姨便毫不避讳地坐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起家常。白瓷碗上的“小山”渐渐低矮下去。妈妈又笑着将一大筷子菜夹给阿姨。
我坐在饭桌上,扒着饭,耳边萦绕的交谈声,便是最好的菜肴。
虚掩着的门被再次打开。门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是村头的老伯。老伯冲着我们笑着点下头,几条皱纹立刻被拧在一块。他似乎对家常不感兴趣,打完招呼,便摆着厚实的灰绿的大衣,走到大厅,坐在赭红的沙发上。从大衣内袋中掏出一支深灰的盒子。盒中放置着一副折叠眼镜。娴熟戴上眼镜后,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翘着二郎腿,一版一版端详起来。
交谈声与“哗哗”的翻纸声汇合、交融到一起,在家中缓缓流淌开来。叩击着我的心湖。涟漪一圈圈荡漾着。
接着,村庄像突然苏醒了似的,热情洋溢起来。端着茶杯的大叔,身体发福的年轻妈妈都推门而入。好在家中地方大着呢,丝毫都不觉得拥挤。只是一种名叫欢乐、热情的东西,在主人与来客的心中盘旋、激荡。欢笑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小小的村庄却蕴藏着大大的热情,大家被包围在其中,心贴着心,寒冷也随之驱散。大家在皓月当空的夜晚,也能活得如此灿烂。
现在想来,城市的公寓是如此冰冷,十几户人家住同一幢楼,却被无情的铁门截断了,人们心与心渐渐疏远。一切都不再那么随意,欢乐。
我住在乡镇,每逢夜幕降临,便会细细聆听着只属于乡村的声音,感受着只属于村庄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