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常年在外省工作,但每逢周末必会赶火车回来看我,给我做鸡蛋饼。
小时候,每当我听见厨房里响起那“咣咣咣咣”搅蛋液的声音,我便知道,父亲又在为我做蛋饼了。这时,我就趿拉着鞋,奔进厨房,左顾右盼,馋得眼巴巴地望着那张金黄的鸡蛋饼。等父亲做好了,我着急地跟着父亲,到了餐桌上便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小时候我眼中的珍馐,不知何时落了灰。
星期六,父亲又准时进了厨房,端出一盘蛋饼来。早晨的我肚子空空,看见一张单薄、丑陋、难以下咽几近于可恶的蛋饼,不由得蹙起眉头。父亲见我不吃,便问:“怎么了”我不快地说:“不想吃。”父亲半哄半劝地说到:“吃了吧,一会你还有课。”我赌着气:“要吃你自己吃!天天吃鸡蛋,我都吃吐了!鸡蛋这么好吃是吧,你自己吃去!”
父亲铁青了脸。他一横眉,把盘子摔在桌上:“吃!赶快吃!”我最烦这架势,咄咄逼人。又想起食堂、饭店、家里,似乎哪里都有鸡蛋。这时,我对鸡蛋的怨气竟变成仇恨一般,不由得吼了出去:“鸡蛋、鸡蛋,天天都是!凭什么你就不能用点心,给我做点人吃的饭,这些东西简直是猪食!”我咬紧了牙,背上书包,一摔门拂袖而去,走时还吵将将的。
父亲黯然了。
回家后,我自觉话说的有些重,但仍不想认错,气氛便僵持着。直到星期日上午,我还在睡眼惺忪中,闻到了一些不同于往日的气味。走进厨房,我惊呆了。父亲操着铲子,笨拙地煎着牛排。看到我惊异的脸,父亲笑了笑说:“换个口味,换个口味。”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坐在桌前,父亲拿出了昨天的蛋饼,自己吃着。他看向我,眼睛里的一丝什么东西闪了过去,说:“快吃啊。”又默默吃起鸡蛋饼来。
此时,我心里似乎被猛击了一下。看着父亲无声咽食的样子,嘴里味同嚼蜡。想到父亲周周奔波劳顿,陪伴我两天又回去工作,我还与他怄气,我潸然泪下了。作父母的,总是想把最好的那份给孩子,让孩子高兴:哪怕是粗糙的、笨拙的,也都尽数奉上,即使被孩子辜负,也一如既往。
“爸,我要吃鸡蛋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