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打开小书架上的灯,蓦然瞥见一排落满灰尘的笔墨纸砚,霎时间,思绪千回百转。
“浓淡干湿焦,勾皴擦染点,便是国画的几种画法。”简陋的小讲台上,老师抑扬顿挫地讲着,不时用他墨迹斑驳的手在纸上描绘着,一块黑白的古石跃然纸上。台下坐着的全是女学生,一边窃声笑着,一边互相展看自己所画的老师。有时哪一个人不小心被老师逮住了,老师也只是佯怒瞪眼,拿着竹尺挥几下罢了。
学了一个学期的理论知识,画了一个学期的线条圆圈,终于开始画实景了,我那时自然在讲话调皮的行列,上交的作业也是随便应付的,可是老师也不恼,他慢慢走到我的座位边,手把手教我如何起笔运笔、顿锋收锋,雪白的宣纸上,巍然立起一座突兀险峻的高山,画毕,再用湿笔蘸蓝墨渲染山间迷雾,或用浓笔点红墨,不经意间,山中果已然红熟。只是当时是没有体会到这种意境的,心未静,自然只是觉得有些好看。
后来升了年级,学业加重,就更体会不到这国粹的深远了,有时画老松,赭红墨滴在针叶上都浑然不觉,唯想着某一道几何题该怎么解,老师常看见我这样,就用毛笔轻轻敲下桌子,才暂时让我回过神来。
后来国画教室迁址,似是要迁到一个离我们家挺远的地方,来回颇不方便。加之学业又重,我仿佛有一万条理由不学国画,却不曾考虑过继续坚持。
最后我终究是放弃了,而且果断地放弃了;我甚至很快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唯有夜深人静之时才偶而记起,也并不觉后悔或对不起老师。
可如今我长大了,当我无数次看到、观赏到那一幅幅山水画时,当我为层林尽染、为寂寥的一叶扁舟感叹时,我总会突然想起:或许我也可以这样吧?但又觉可笑,我早就放弃了呀!
尘封笔墨,尘封思绪中那段令人后悔却又无可补回的往事。
宁波市鄞州区钟公庙中学 804班 鲍晓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