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被按下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咚！”一个突兀的杂音冲破原本也不怎么优美的旋律，在我脑中横冲直撞。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把这一首曲子从头来过，只是速度相比之前又翻了一倍。伴随着越来越快的指尖而来的，是越来越频繁的出错。
终于，在弹错了第六个音后，我狠狠地在琴键上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差没把琴谱再扔到地上去了。
一首曲子，一个小时下来了，也没见有任何好转，还不如说是越来越糟了。
本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的妈妈闻声赶来，听起来是尽量把音调放低地问道：“怎么了？这么生气。”
我把胳膊支在琴键上，撑着下巴，蠢蠢欲动的手很想把琴谱揉成一团：“我弹不好。”
“没事的。”妈妈很快回答，“别那么急，放慢一点再弹一遍。”
我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几秒钟的寂静过后，妈妈又开口：“再弹一遍吧，放慢一点，妈妈不会害你的。”
我没回应，看着我妈又走回书房，这才慢吞吞地重新坐直了身体。
做了个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把琴谱又摆正，在心中默默地放慢了节奏，把旋律回想了一遍，按下第一个音，然后几乎是惯性地，旋律从我指尖流泻出来。
这一次的弹奏依旧谈不上完美，甚至还有一些磕磕绊绊，但是因为节奏的放慢，这首曲子竟也被我弹出了点意味来。虽然没有原曲那种丰收的喜悦，却仍带有田间的岁月静好，与窗外的蝉鸣声缠成一片，又伴着阳光一同洒在琴键上。
一曲终了，回味着那旋律，竟如同听他人演奏一样有些意犹未尽地感觉。
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头，我浑身一颤，连忙回头。妈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眼中满是赞许，笑吟吟地说道：“是吧，虽然我不会弹钢琴，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心急，慢慢来，总会成功的。”
我笑了，重重点了点头。
这是两三年前的事了，那首曲子的具体弹法我早已忘记，而刻在我心中的，是自从那时慢下来后，我指尖绽放出的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