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兰花开,老树枝桠青果满,邻家猫儿在墙头慵懒,似有故人还。
——题记
我爬上木漆斑驳的老藤椅,拨动老座钟的钟摆,费力推开锈蚀的老窗,凝望窗外,等风与阳光进来。我想,那最后的日子里,他也在等待。
窗外绿荫正浓。他放下报纸将君子兰抱起,颤巍着绕到后院,将含苞的兰花搁置窗台,我望着春日里他瘦削佝偻的背影,好似有了一些力量与生机。他缓缓移着,给每一盆绿植浇水,给老树捆枝除虫。他耳背得厉害,屋里人也从不打扰他,那是外公一个人的春景,难得舒畅的好光景。
窗外蝉声不绝。他穿着单褂白背心,愈发显得身影单薄了。我望见窗外,他轻摇老蒲扇,君子兰花开。他缓缓地摘下一颗石榴,挥扇赶着野猫儿,胸腔里不时地闷咳,于是孩子们怀里都多了一颗果子,他笑着咳嗽,对小表弟说:“吃吧,吃吧。”满眼的疼爱与不舍,喘气急促了许多。那窗外是外公的夏日,所以才有孩子怀里的果子。
窗外秋叶漫漫。兰花谢了,树木渐凋叶,他蹒跚着将盆栽搬回屋,放在老钟旁。他望着窗外,干瘦的手指抚过每一朵残花。他已很少去侍弄老树了,于是窗外后院,积了满地黄叶。
窗外冬雪凛冽。他整日坐在炉渣旁,因为咳嗽不断。如今我才发觉,外公最孤单,满屋的人笑谈忙碌,孩子也不愿与严肃的他亲近。老房子的采光很不好,冬日的昏暗里,他望着大雪,雪里老树的枯枝,窗边萎靡的兰花。我亦随他的目光看着,宽慰自己说,无妨,春又会来的。
是的,那春季如期盼中一般,如约来了。可他没有来,他应该是去了一个永是春日的地方吧,可却忘了带走窗外的兰花,忘了后院。那个春天,兰花长得瘦小,老树果叶稀疏,是我觉得最无希望的春天;那窗外,是我印象里最单调的景象。猫儿终于不会被赶走了吧,因为他不在了。
微风杂着兰花香,阳光裹着温柔。我替他等到了春天的风与阳,我学着外公的模样,把兰花在窗外安置妥当;佯装气恼赶走墙头的猫;树上果子青得可爱;没错,又是那个窗外。
推窗触旧景,似有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