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父亲些许佝偻的背影,向远处,逐渐淡出我的视线。雪中,仿佛太阳在地平线后沉默了……
清晨,远方没有露出鱼肚白,风毫不经意地吹刮着枯黄成卷的残叶。这好像是阴天或是雨天。整个世界真像是被枯黄的阴暗笼罩,让我想起陈旧已久的黑白相片。我仿佛是活在此中的人影……我已不敢伸手接触寒冷的空气,手脚早已冻僵,不知何处是温暖了!空中偶尔还有一缕惨淡的阳光掠过。天气阴沉暗淡,落下一点小雨。寒冷在肌肤上的咬噬更加重了一股气力。不一会儿,落雪了……
教室里,门窗紧闭,可我仍旧无法抬起那已握不紧笔的手。我看不清自己的脸色,但我想一定是冻得发紫了吧?每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喉咙的酸涩,如同冰雪覆盖在心头。每每摸起自己身上的夏季单衣,又让我吃力地想到:“啊,是冬天了!”
啊!下雪了!我已无力再欣赏纷飞的雪景!
我迈开僵硬的步子,走上门。一步,两步……一个男人正一点一点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也只穿了几件单衣,肩上披了件厚厚的棉服,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只水杯。白气氤氲,轻轻地沾湿他身后的衣裳,更显单薄。他应该很冷吧?黄叶幽幽地飘下,他耸起肩膀,嘴里喃喃地说个不停,踢拖着长靴,在冻得僵硬的土地中狠狠地跺。积雪已在脚边有几厘米深了,就算如此,也丝毫不能取暖!他背对着我,些许佝偻。
这让我想到带着黑布小帽的他,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的他
我眼睛一湿,匆匆跑向他。父亲轻轻地转过身来。
眼窝深陷,暗红地像一块块被积雪覆盖的炭,再也燃不起火光。我看得清父亲的脸色,冻得发紫。父亲的手已经僵硬得无法伸直了。他慢慢地将肩上的棉衣递给我,双手将温暖的水杯拿给我。他吃力地动了动全是冰口的嘴唇,“热水记得趁热喝,捂热乎了……以后……注意身体……别感冒了……我问父亲为什么不多穿几件衣服再来,他又吃力地笑了笑,用低沉到谷底的声音说:“走得急……”
我一直望着父亲孤单的渐行渐远,想起他走近了我,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雪中,仿佛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温暖了……
积雪覆盖住父亲的脚印。我的眼眶一湿,怕是早已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