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凛冽,厚厚的棉布帘子,隔绝了刺骨的寒。
室内人头攒动,静默着,当远处一个小白点越来越近,站台窸窸窣窣响起了人声。
火车站里摩肩接踵,似远航的船,有的归来,有的出发,来来往往,去往心中的那个方向,奔波不停。三岁的她拉着阿公的手,逆着人潮蹒跚迈步向我走来。
本该红嫩能掐出水的小脸因为长途奔波反显苍白,大红花袄包成个球儿。呆呆的,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肉嘟嘟的小手传递过来一股热流,在冬季似乎显得弥足珍贵,她这艘小船,在我的岸边停靠下来了。我是姐姐,她是我的妹妹。我心里说。
又一年,车站。人如潮水般涌出,还没来得及看清,视线便被后背一双小手挡住了,温热的小手上下移动,这哪是捂住我眼睛?分明就是摸遍了我的脸!
熟悉清亮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猜猜我是谁?”
“又来这套。”我拉开了她的手,回眸,她还踮着脚在原地咯咯笑着。
“夏令营怎么样?”
“蛮好,交了很多朋友的,很好玩。”
“为什么不再待久一点?下个月再回来也可以的。”
“我想你们了。”她漆黑的瞳仁闪过一丝光亮。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我也想你。我心里说。她不在家的那一个月,家里空落落的,我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春天一起种的樱桃冒出芽来时,她欣喜的模样;夏天偷拿钢镚儿,拽着我出门“吃冰”,那汗涔涔的手和洒脱的模样;秋天在落叶中一起拉着裙摆转圈圈,她把接住的落叶举起又抛洒时骄傲的模样;冬天她恶作剧把冰凉的手伸进我后脖子,然后吐着舌头又蹦又跳朝我扮鬼脸的模样……
我都记得的。我们携手一个个春夏秋冬,慢慢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习惯了她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习惯了她顽皮淘气又大大咧咧的性格,习惯了她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
恍惚中,衣袖被人拽了拽,映入眼中的是她笑靥如花。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皎洁一笑,从后背包里小心翼翼捧出了什么东西,“生日快乐,姐姐。”
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就爆炸了,开出一朵朵小烟花。那盒小饼干经历了长途跋涉似乎要碎掉却又依然完整,每个小饼干都被歪歪扭扭画了个笑脸。天知道她怎么小心地一路呵护到我的面前!
一口吃掉一个,心都满了。满足得像喝醉了酒一样。
既要今朝醉,也要万年长。
我的妹妹,我的宝贝,你最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