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这个化学课代表,竟然这么怕火!
在怀特楼上实验课,这既让我高兴又让我担心。高兴是因为终于能去做实验了,但又担心安全隐患那么多,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果然要划火柴!
“今天冷,戴手套了吗?”每个冬日的早晨,爷爷都会这么问我,我把带着手套的手伸到他眼前,调皮地晃晃,他便放心地笑了。
我有不少手套,大多是小时候买的。依稀记得,那时冬日里的乐趣,便是在路过一个小摊时,缠着爷爷买一副漂亮的手套。爷爷总是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每次都是拍拍我的头,说着“好好好,给你买”,买下一副副手套。在我满心欢喜地戴上新手套时,他便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皱纹里都泛起了笑意。爱美是女孩的天性,得了副新手套,便连着几天一定要戴着它出门,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炫耀。那一副副手套上的彩线,编织着我童年的回忆。
现在的我早已不钟爱童年时那些色彩鲜艳的手套,却还是执着于手套的美。妈妈有副黑皮手套,因太小送给了我,这副皮手套黑得发亮,手腕处还有绒毛装饰。我对它爱不释手,每次出门都戴着它。满心欢喜之时,却被爷爷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手套不适合你,”他严肃地说,目光紧紧盯着我,“你是个学生,不要戴这种手套……”我丝毫听不进去,暗暗觉得他有些“迂”,仍旧是每天戴着。
但我有个坏习惯,常把手套扔到桌斗里,放学时便忘了拿。爷爷看着我冻得通红的手,二话不说便将他的手套塞给我,我只好戴上。双手顿时暖起来。我从没想过,这副如此破旧的手套,居然如此温暖。
我看着手上的这副手套,它已很破旧了,上面斑驳的痕迹让我想到年逾古稀的爷爷脸上一道道刀刻般的皱纹。它已很沧桑了,像爷爷一样沧桑,却给了我冬日的寒风里最美的温暖。
这副手套,爷爷戴了七八年了吧。
“爷爷,我不戴那副黑皮手套了。”回到家,我对他说。
爷爷拍拍我的头,他的手很冷,很冷,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对我欣慰地笑了。
我感到眼睛有些酸,爷爷的脸模糊起来。
手心里是手套的余温。
我十多年来似乎从未划过火柴,看都不敢看火柴盒一眼,一想到电影里被大火烧焦的皮肤就心有余悸。有一个同学一直怂恿我点火,我只好沉默,不作回应,目视着同桌举起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侧边上飞速划过,猛然擦出了火花,像桃心一样的火花,像我悬着的心一样的火花。点起酒精灯后,我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看清了火花闪现的那一刻,是那样的激烈,是那样的旺盛,但从此,我也更怕火柴了。
一天晚上,家里停电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姥姥姥爷充电费去了,家里只留我一人。我赶紧将停电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让我点上蜡烛,屋子里就能亮一点。我打开了抽屉,颤抖着拿出写着“泊头”的火柴盒,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火柴,咬紧嘴唇,将火柴划过。瞬间擦出了令我心寒的火花。毫无经验!当我用火柴去点蜡烛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火势已经沿着细小的火柴棍向我席卷过来。等我发现的时候,伴随的是一阵钻心的疼——火在烧我的皮肤。我慌了神,来不及多想,火柴瞬间从我手中脱落。幸好是瓷砖,火势没有迅速蔓延。等我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这有多危险,赶忙拾起来。一切安稳了之后,我心中却多了几分无奈、几分悔恨。
几天以后,我来到省博物馆参观,进入了一个叫“小火花,大世界”的展厅,了解了现在小小的火柴经历了多少艰难坎坷,牺牲了人们多少心血,为这一根短短的火柴,多少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多少人的青丝在一簇簇火花中变成了白发!我有什么理由惧怕它,憎恶它,远离它呢!
小小的火柴呀,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用嫌弃的眼光看着你。我要好好地欣赏你、了解你、亲近你、利用你。人老,也要努力钻研,何况,我正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