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回忆是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我常常怀疑它的真实性,可闭上眼睛,那熟悉的画面总会浮现,又有些模糊的片段在脑中放映着。这确实是属于我的记忆。
记忆深处是一栋老房子,有我,祖父和祖母。房子是用石头建造的,它并不高,比星星低一些吧,它也并不矮,总比野草要高一些。楼里有两户人家,我们住在最左边的那一户。我记不清那时父母为何很少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这栋房子的映像却在心中扎了根。房子很旧,祖母说,我爸爸小时候就住在这儿了。印象中,卧室是桃儿味儿的。到夏天,祖母总会坐在床边,用水果刀为我削桃儿。我眼睁睁盯着桃儿薄薄的皮随着刀锋脱离果肉,盘旋着悬在空中,越削越长,我生怕它会断,但总是还剩一点儿,长长的皮就断了,我还不止一次为此惋惜。接着,祖母又会把整个桃儿切成半月形的小块儿,我总不洗手就抓来吃,还总是把果汁淋到床单上,祖母却只是无奈的笑笑笑。
房子中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阳台。几乎横穿了整个屋子。我一整天几乎都是与祖父在那儿一起度过的。祖母那时还上班哩。除非祖父出去办事,我很少随她去。我很喜欢在阳台待着,那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阳光一股脑洒进来。地砖都是暖的,我喜欢席地而坐。祖父则总坐在一旁的大摇椅上陪着我。他总是翘着二郎腿,戴着一副老花镜,手中捧着报纸看。我不知道他订了几套报纸,反正报纸他总能看上一天。有时,他也会弯下腰,把报纸放到我眼前,问我会不会读哪个字,如果我读对了,他会十分和蔼笑笑,如果我不会读,他就会用一口略带方言的普通话教我一遍遍的读,直到我会读了。
那时,我是祖父的跟屁虫,就算他做饭,我也会搬一把小板凳坐在他身旁。厨房很小很小,只有一扇圆形的玻璃窗,那里的光线总是暗的,落在青色的砖墙上,合成一种奇幻的颜色。我总盯着那光线所落之处,等待着饭的香气传来。我看不到炉灶,每当祖父做完饭,我都会问一句—是不是吃我最爱的西红柿炒鸡蛋?
这是一些零散的回忆。
记忆深处的房子里,有祖父、祖母和我。
在梦中,我有时还会回到这幢楼,爬上楼梯,推开大门,看看这熟悉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