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拨通电话,那头传来远方父母熟悉的声音,奶奶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张开来,脸上的皱纹绽放成一朵花,“什么?什么?还要等两个星期才得回来?”奶奶的笑容霎时凝固了,她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那——那好吧。腊肉都要熏好了,只等你们回来了。”
早在两三个星期以前,老家的年猪便被杀掉,新鲜的猪肉经过一周的腌制,已脱掉水分,变得紧绷。但,这还只是第一步。每块长条状的肉,哪里是五花肉、哪里是后蹄……奶奶分得清清楚楚。一块块肉,全部错落有序的在屋梁上自然垂挂下来,像一层“肉帘”。挂好肉后,山里人又搬来大自然的馈赠——山里的木材,点燃柴火,浓烟顿时吞没了挂在梁上的肉。
每天夜里,奶奶都会特地跑到火房,给火堆添柴,使腊肉受到充分的烟熏,奶奶时常咕哝着:“熏制腊肉时,就是要掌控火候,夜里得添火,熏好了,孩子们回家才有好腊肉吃。”她还说,山里的木材,当属柏树枝熏出的腊肉最好,可以吃出柏枝的醇香味。连一向口味挑剔的爸爸都说,奶奶的腊肉,“那才叫一个香呀”!
梁上熏着的,不仅仅是腊肉,那更是奶奶的牵挂与守望,在时间的催化下越来越浓。
终于,腊肉在浓烟的熏制下改变了色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奶奶取下心仪的腊肉,放到火中直接烤制,腊肉独有的香味在火苗贪婪的舔砥下彻底被激发出来。直到皮上吱吱地绽开金黄的油花,才算大功告成。洗干净烧焦的外皮,香味浓郁,色泽金黄的腊肉便呈现眼前。
这时,奶奶才告诉我:“在很久以前,人们的生活不是很富裕的时候,能吃到肉的机会不多,每当人们有剩余的肉时,都会选择用先腌制后熏制的方法,增加肉的保质期。这就是腊肉。现在生活条件好起来啦,但腊肉却成了一种专门的美食。”奶奶顿了一下,“村子里在外务工的年轻人,最思念的家乡味就是这个了。老人们杀完年猪都会制作腊肉,等孩子们回家过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腊肉上。
奶奶望着金黄的腊肉,深邃的目光里充满了无限情深,因为她知道,等待腊肉熏好的日子,就是她细数着儿女归来的日子。她开始自言自语:
“有腊肉,儿孙都回来了,这才是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