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端午节,我都是和姥姥一起过的。不仅仅是因为思念姥姥包的香甜软糯的粽子,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端午节是我们一家为数不多的团聚的日子。可现在,虽说团聚,实则也是天各一方,曾经还和我一起出门看电影、玩游戏的哥哥和我们隔了半个太平洋,一个在中国,一个在日本。
小时候,我的手小小的,却对什么都好奇。一临近端午,我就跑到姥姥家。看着姥姥娴熟地拿粽叶放江米,再包住,用绳子缠住,我就大声嚷嚷起来:“姥姥我也要包!”本来想着姥姥肯定嫌我包不好不让我动手,没想到姥姥二话没说把叶子塞进我手里:“好!姥姥教你!”没包几个,我看着乱七八糟的粽子,失了兴致,姥姥却说:“你看,你越包越熟练了!”“可我包得不好,会漏的。”嗨,不漂亮也没关系,吃进肚子还不是一样?”这句话,我好像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每次包饺子、包子、馄炖,姥姥都这么说。
到了四年级那次端午,中午在姥姥家吃了一顿美美的饭。我记得那也是一个阴雨天,回到自己家,天灰蒙蒙的。这时电话响起来,一接是姥爷高八度的声音:“你姥姥吃粽子,有个枣核卡住了!”我的心一下子悬空了,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后来姥姥被转到了一附院做手术。那一天,我到医院去看姥姥。黑暗的病房里,我发现姥姥的头发好像白了很多,因为没有进食喝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问姥姥难受吗?姥姥一言未发,坐起来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现在,我已经很久没进过姥姥家的厨房,许久没坐在沙发上和大姨、二姨、妈妈一起包饺子了。周日进了门,默默走进小屋,关上门,写作业,就好似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来自外面长辈的聊天声都与我隔绝了。极少时候考完试,写完作业,才走进厨房,和已经佝偻的姥姥说一句:“今天我也做饭!”这时她总是面带微笑:“好!好!”再转头和大姨二姨说:“今天晨晨要帮咱们做饭喽!”开心地好似要和全世界分享样的。
这种话,我已经很久没说过了,上次好像还是在期中考试之后。而至于粽子叶我已经有三四年没碰过了,每年只有早已准备好,端上桌的熟粽子。今年的粽子,在上周日我已经尝到了,还是一样的香甜。可,姥姥什么时候包的,谁也不知道。
哥哥去年在哈尔滨,买了几只小小的粽子,那粽子小得可怜,只有半个手掌大,而且听说也不好吃。在这疫情猖狂之际,远在日本的哥哥是否还能吃到带着家乡味的粽子。
每到端午,总会想到姥姥的粽子和早晨的煮鸡蛋,每年包粽子的人也越来越少。哎,今年我是没机会了,不知我何时能放下沉重的书包,一身轻松地进入厨房,再说一句:“今天我也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