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槐花开,清香醉心怀;又是一年槐饼香,姥姥已不在……
五月,槐花像迎亲队伍似的蹲满枝头,满院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馥郁。
槐树上缀着一簇簇槐花,掩映在一片嫩绿之中,密密匝匝的槐树枝向天空延展,好似要划破苍穹。一串串洁白如玉的槐花那个可爱,像张着雪翅的蝴蝶,染着几抹青绿;又像令人垂涎欲滴的水晶葡萄,看得我心尖尖发麻。
我回头,大声喊道:“姥姥……”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病痛的折磨,她瘦小的背似贫瘠的盐碱地,银丝悄然爬上鬓角,眼窝也深陷下去。“姥姥,这些白葡闻起来好香,我能吃吗?”姥姥一愣,随即慢慢弯下腰,刮刮我的鼻子,笑道:“这可不是葡萄,这是槐花。小家伙嘴馋了,等着,姥姥给你做香香的槐花饼吃。”
姥姥两手持着一根又长又粗的树枝使劲敲打槐树枝,我捧着宽布衫嬉笑腾挪接着散落下来的槐花。槐花如白雪四处飘撒,扑扑簌簌,纷纷扬扬。素白的花瓣默默化作千千万万飞舞的精灵,如梦似幻,落出满院馨香,看得我眼花缭乱,心醉神迷。集满一大笸箩,姥姥便拿着剪刀剪去槐花的根部,把花瓣儿在净水中浸泡,加入佐料,和成面团放入油锅煎炸,不一会儿花朵面团儿便泛起金黄色的油光。我趴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呼一吸,满身满心都是槐花的香味。
“槐花饼做好喽,丫头快尝尝。”没等姥姥说完,我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哇,好烫,好烫!”槐花饼在我手里被扔来扔去,烫得我嘶嘶哈哈地抽气。“傻丫头,小心烫啊。”我咬住金黄的一角,一下吞进肚,又脆又软,香气被牙齿咬破,弥散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我一个接一个地吞食,不一会儿盘子就见了底,我仍意犹未尽。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赞叹道:“真好吃啊,我要姥姥给我做一辈子的槐花饼。”姥姥笑而不语,只是眼眶微微泛红,用手轻轻摸摸我的头。
姥姥又炸出一盘盘槐花饼,放进篮子里,牵起我的小手,给邻居们送槐花饼。两人的身影,一大一小,慢慢走远,只留下一阵久久不去的清香。
又是五月,院子里的槐花树依旧高大,依旧结出满树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洁白,只是做槐花饼的人早已逝去。微风吹过,吹落了一地的槐花,弯腰拾起一片,再也吃不到姥姥做的槐花饼了,再也不能握着姥姥温暖的手一起走过四季了,再也不能偎依在姥姥的怀里耍赖撒娇了,我泪如雨下。
又是一年槐花开,清香醉心怀;又是一年槐饼香,姥姥您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