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朵花,不最芬芳,却无法抗拒它的淡淡幽香;总会有条路,令我不断前行并不曾犹豫毫不怀疑。好似如今,又一度乍暖还春之际,俯下身静静谱写这迟来的回报之歌。
爷爷七十余岁了,因在城里操劳过多,被妈妈接回了家里,从屋外静静看去,他正坐在阳台的窗边。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交杂的枯树。深色的皮肤上深深浅浅的沟壑,似干裂的黄土地,已容不下我一道一道去数了。“这已不是那个曾经骑车带我到处游历的爷爷了”我心中微颤,那般不自在。他黯淡的眼眸,黯淡的神色简直快要将他溶入身后的黑夜,与那狂风中挣扎着枯枝散叶一起被寂寞渐渐吞噬。看着这一切,我兜中的双手不禁握出几丝湿滑。
“外面天凉了。”我终于开口了,他愣了些许才应和着缓缓走进了屋。我扶他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垫好垫,刚刚泡好的热茶使他冰凉的双手出现了一丝余温。轻轻打开电视机,调大声音:“这里在演《动物世界》,爷爷。”我知道他曾做过动植物摄影,还为不少书目投了稿,便满心期盼地拉他近视,向前指指,让他注意到屏幕中的风景美画。果然,他渐渐顺着我的手望了过去,并稍显迫切地伸长了脖子。见此情景,我大为欣慰,立即装作奇怪状“这花鼻子的生物是什么东西?”他见我问,便立刻专注起来,敲了敲头,细细琢磨,便开始为我详细讲解,生怕我有不懂的地方。我点着头,心中澎湃起来,我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种光芒在闪烁,问题问得多了,他也终于兴趣起来,对着电视指手画脚“这个我有拍摄过,这个只有本地才有。”我细心微笑着细细地听,不禁心想,你可还记得我年少时不厌其烦地为我讲《西游记》?看着你的笑与旺盛的精神,我相信这样做,最好!
由冬转春的季节,阳光略显突兀地再次打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感觉,把爷爷拉上园子里散步,他欣然同意了,因为他喜欢道边的植物。路旁的花草已不在了,唯剩脆松的土壤平铺着,我纠心起来,怕他因此不悦,连忙接他一起走进了中心的小亭,一起坐下,静静端佯他却见到他的一脸的朝气。依稀中我想起了曾经的你携着我的手走遍林子的每一个角落,想到这,我立即与你向墙后走去,他点点头,看着这些墙后的几片绿色,全部是冬日中依然昂然的植物。与他一起搜索着,舒心地寻找着腊月中每一处青葱的风景。“这是你曾告诉过的。”我喃喃地说,他轻轻应了一声、温馨地注视着那些绿植,仿佛自己与它们有相通之处,眼中闪烁着微妙的光。他稳重成熟的脚步谱写着对生活的淡然与乐观,看着你高大的背影,我仿佛想起了那是曾尾随你仿佛一个小尾巴一样的女孩。我相信,这样做,最好!
今日你用我生动的讲解学有所得,可你是否记得数年前是你张圆了嘴,教会了我第一个英语单词;今日的你脸上挂满了欢笑,却可还记得数年前是我在你的怀抱中无忧无虑地成长。你便是那朵花,没有芬芳,却是我的栖息之所。
也许曾经的大地上有两颗树,一棵高大,一棵稚嫩,而今这对树会依旧盎然,然而一棵已衰老,另一棵却长大。也许亲情就是这样两棵树,曾经的你在我的头顶为我遮风挡雨,而今我已随似水流年而成熟与高大,那么便请尽情在我的树冠下栖息,接受这份迟来的回报。我相信这样做最好,并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