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我,整日价上蹿下跳,没有一刻消停,似猴精一般。妈妈常抚额叹息:“你哪是个女孩子,简直是个假小子。”我常咧嘴一笑,仍旧嫌城市里尺寸之地不够我施展十八般“武艺”。因而每至暑假,妈妈便如逢大赦,拿到家庭通知书的第一时间就打发我回乡下老家了。
别的同学写作文“北京几日游”“南京几日游”,或者就是“兰州几日游”,而我雷打不动“乡村几十日游”。我也是最喜欢乡下的暑假。那园里趴在网上优哉游哉的蜘蛛,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鸟儿,钻在土里食埃土饮黄泉的蚯蚓都是我心之所系,还有窗前伴我好眠的一树脆桃。
爷爷是我的“唐僧”,每逢我上房揭瓦,掏鸟摘果忘乎所以,爷爷声如洪钟的一声大喝,就能让我恢复女儿态,乖上一刻。爷爷的园子也和萧红笔下“祖父的园子”一样,情意盎然,生机勃勃。
在我的记忆中,那儿似一个大宝库:每至盛夏,蜜蜂,蝴蝶,蚂蚱,便争抢着来园中做客。蝴蝶有白蝴蝶和黄蝴蝶。这些蝴蝶虽小,却也十分的玲珑可爱。蜜蜂则嗡翁地飞着,满身绒毛,落到一朵花上,胖乎乎,圆滚滚,就像一个小毛球。
我最怀念的是天空湛蓝,空气清新的清晨,挎了篮子跟着奶奶去园子里。奶奶锄草,我也装模作样地锄草。我自然是干不长的,常扔下小铲子跑去捉蚂蚱,追蝴蝶,摘果子,赏野花。每每奶奶干完农活,唤我回家时,我还是意犹未尽,嘴里叼了狗尾草,一身臭汗跟着奶奶回家。
爷爷的园子北面,有一片幽深的小树林和一条会唱歌的小溪,那也是我的最爱。我常轻车熟路地穿梭于林间,在各种鸟鸣声的伴奏中,在阳光斑驳的草地上尽情地唱歌,脱了鞋袜,在清凉的溪水中跳舞。天空一碧如洗,午后的阳光从密密的树枝的缝隙间洒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林荫照得通亮。真想拥有魔法,把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我,渐渐长大,也渐渐多了些女儿情态,繁重的课业磨掉了儿时的顽劣,也很少再“乡村游”了。但梦里总是能嗅到果园的香气,看到绿荫间的斑驳,听见欢快的鸟鸣。魂牵梦萦的总是那园子,那树林,那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