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睡梦中醒来。在奶奶做饭的叮当声中,和着火车的呜呜声,拉开除夕这一天的序幕。
早饭很简单,草草解决,因为要把精力都放到晚饭上。我们闲的慌,因为啊,年夜饭,祭祀这种重要的事,当然不能交到我们手上,于是又被赶上楼做功课。
我们怎么会乖乖地听话呢?尤其到了过年,不能说重话,不能骂人。所以我们再捣乱,也只能愤愤地瞪我们一眼。我们有了这个机会,更是肆无忌惮。上楼后,马上爬进阁楼,从另一边的仓库溜下去,拿把伞,冲进雨幕里。
其实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或在田埂上乱跑,或就静静地站那儿,眯着眼,想要分辨出不远处那袅袅的雾气,是别人家煮饭的炊烟呢,还是火车经过留下的痕迹?直到家的方向有人喊话,才扭头,朦朦胧胧只能看清人影,根本不知道是谁,又在叫谁。但总认为是在叫自己,一路避着泥坑小跳回去;若不是,也知道是时候吃午饭了,一窝蜂的散开。
午饭后,我们才开始郑重其事地准备过年。一个接一个去洗澡,从头到脚认真冲洗干净,就差没搓下一层皮。好不容易收拾利索,清清爽爽地换上新衣服。就听见忙碌了一天的奶奶喊了声:“吃饭了。”这一声呼喊,正在全国各地出场,无论是在城市下过雨的胡同还是炊烟弥漫的山村,无论是对玩耍的孩童还是归家的游子,都能穿过几千公里的峰峦叠嶂以及几十年的旧时光,直达心灵,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不知谁家最先放的炮竹,家家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放起来。
年夜饭开始,桌子上堆满了菜。我们敞开肚皮吃,也不忘说几句祝福语。大人们互相敬酒,讨论这一年的喜事,所有人都轻松但也认真地迎接新年的到来。我们几个孩子先吃完,在客厅嬉闹,九十六岁高龄的太奶奶慢慢地从她房间走出来,颤微微地掏出红包,一人一个,我们十分惊喜。我们把太奶奶的红包拿去给还在吃饭的大人看,奶奶笑着说,难怪昨天看到太奶奶在房间数钱。太奶奶老得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却牢牢地记着习俗和对我们的爱。饭后,爷爷,奶奶,大伯,爸爸纷纷发红包,我们连连道谢,高兴极了。
雨似乎也很给面地停了,我们忙冲出去放烟花。映着烟花的光亮,冲天空大喊:“新年快乐。”大人在屋里,嗑瓜子,唠家常,不时地指着我们,笑着数落。我们知道,一年又过去了,新的一年到来了。
欢聚一堂,细雨斜风,自是人间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