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暮然回首之时,有太多过往已遗忘。每当我踽踽独行,找不到前进方向时,那段悲痛欲绝却又充满力量的时光,那份始终如一的渴望和期许,便会激励我继续前行、不要停。
剪一段时光,就是捡起了一份渴望和期许。
当我接到他病重的消息时,已是深秋。窗外飘飘零零的落叶随着凛冽的秋风打着转落下。我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我不明白,原来那样一个健康、爽朗的老人;一个被我和弟弟天天追在屁股后喊“姥爷”的人,一个豪情万丈,曾天天早出骑车锻炼的人,是怎么垮下来的。
当一家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去时,他躺在床上,紧紧攥着我的手,那只手因太过用力显得青筋毕露。他却仍紧紧攥着,不敢松开。他眼中闪着泪光,喃喃道:“向前看,不弃不散,不弃不散啊……”我知道,再亲近的人在人生岔路口上都是要散了的,可那一刻,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那之后,我常常见到姥爷坐在轮椅山,用颤抖的笔写下一段段字,大概是他年轻时喜爱过的诗词,抑或是那句“向前看”,只是写着写着,他就笑了。笑得开心而恣意,似乎在悼念他所剩不多的时光。
最后,时光给了他一把瘦得硌人的骨头。
清明时,红色的茶花在墓前淋淋漓漓洒落,我走到茶花树前,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一技,宛如剪下了一枝最最宝贵的往日时光,它的芳香,一如他给我的温暖萦绕于怀。
他对我的期许是什么呢?我想从小到大,都只是让我平平安安地长大,不要因他的离去太过悲伤,过日子是过现在,过将来。而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伤痛无法自拔。
那枝茶花或早已枯委,但那段时光,那份芳香却永远不会消散。我会携着那种温暖和力量,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