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我独自坐在琴房中抚琴。信手弹拨,筝声如急雨敲阶,又似细雨抚桐。挑拨揉捻间,似一股清泉泻水指尖。清风拂来,吹来一室花香。扭头看去,是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白梅旁枝不偏不倚,伸到了窗前。一朵朵白梅绽放在枝头,暗香浮动。
过几日便有一场国乐大赛,我与同师门的几位师姐打算表演合奏。通过这些天的练习,我觉得自己有了几分高山流水的开阔意境,便兴致勃勃地找老师讨教。可老师听完我弹奏,不似我意料中的惊喜,而是微微皱起了眉。“你弹的是不错,可是这风格……”我心里顿时一紧,“比赛时我要你们弹出小桥流水、小家碧玉的感觉,而你却弹的过于开阔,有些华丽,便和这筝曲的意境不同了。这样吧,你就负责弹引子的部分吧,我不要高山流水,我要的是小桥流水,你得改……”从主奏到引子的跨度实在让我的心情跌落到谷底。风格不同又如何,每个人对乐曲的见解都是不一样的啊!
回到家中,未踏入大门,已看到爷爷正拿着剪刀准备剪掉窗前开的正盛的那枝梅花。我飞奔上前,拦住爷爷问:“为什么要剪掉它?它不是开得好好的吗?”对花艺颇有心得的爷爷告诉我:“你看这株白梅的其他枝干都整整齐齐地往上长,就这枝往右长,格格不入,剪掉它,这一整株便会和谐多了。”我心中不知怎地竟一颤,掠过几许酸涩。“不!我就喜欢这株。我就要看这株长!”我夺过剪刀,眼中泛起水光。
风格不一样又如何?我就要做窗外那枝白梅。虽特别,但一样绚丽!接下来的几天,我用心琢磨,领悟乐曲中的真谛。在比赛那天,开篇的曲引便是由我演奏,不同于小家碧玉,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含蓄中似捎着几份霸气侧漏,被台下的评委评为“点睛之笔”。
又坐在琴房,一阵清风吹来,一室花香拂面。窗外的那枝白梅,不偏不倚,正好闯入我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