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秋霜在《诗经》里被诠释成极为静好的模样,一朵一朵地凝在芦苇的杆头。待霜后,那花就白了,白成秋雪。
霜的冷是透进骨子里去的,彻彻底底透进去的。痒痒地搔脖子搔领口袖口,每一处能钻进去的地方。手、鼻子开始有点冰凉的,街上路人匆匆走、缩着头手。啊,是秋霜降了没错。
霜的冻人,人是不想出去的。随意钻进一家老苏州的老山塘,找上一家汤团馄饨店,叫上一碗热哄哄的暖汤团,再趁人少聊上两句,彼此确认冷啊,是秋霜没错了。
外婆外公是开馄饨汤团店的。店里很忙,特别是秋霜时节。馄饨是怎么吃都吃不腻的。店里闹哄哄的,被捂得很热。透过玻璃窗户,苏州的街道已满是凉意的了。街道上的车少了许多,特别是没有太阳的日子里,路静了。天暗了些,静静立着的是香樟,苏州的香樟树是最多的,一到这个时候果子全都砸下来,砸在地上,落成一滩绛紫色。
店里来的都是上了些年纪的人,操着满口地道的苏州话。裹着厚围巾,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团。用牙尖轻轻地咬开糯韧的面团皮,馅的香味、汁水便立刻从里面透出来了。升腾的热气孕育着,萦绕在暗黄色的灯光里。店面很窄,人很多,挤在一起。朦胧的灯光里,外婆一边笑着一边捻着馄饨皮,凑成好个秋意浓。窗外是无边落木,寒气悄悄撒下来,悄悄附路旁的叶子上,悄悄凝在窗棂上,白了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