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寒冷了许多。街上冷冷清清的。正逢年关,但是家家户户的门上却鲜有那鲜红明亮的,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对联与福字。每家的大门都紧闭着,楼道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过年时的欢笑声已听不见了。大家都揪着心呐。
源自武汉的肺炎让全国人民都拧了一把汗,抱着“不给前线医护人员添麻烦”的心理,我们一家在过年期间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再次出门时竟发现小区门口已经有几个大爷大妈站岗,并要求出示证件。“什么证件?”“就是出门的证件啊,你怎么不知道?这几天天天小区里都有人再喊去办出门证你都听不见吗?”被门口大爷一顿数落后,他带着我们一家去把出门的证件办好了。但是,我却没资格拿出门证。居委会大妈理直气壮的说:“小孩子要什么出门证!不用的不用的,快出去。”
没有出门证的我每次出小区都要和门口大爷好一顿解释,久而久之,我开始厌倦了。这大爷怎么这么健忘?为什么每次都要找我麻烦?小区里就这么几个人都记不住吗?长久以来积聚下的怨气与不平终于在一次出门的时候爆发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音调不高,但讥讽的语气无法压抑。一吐为快之后,大爷楞楞的站着,粗糙的嘴唇颤了颤,没出声,把门打开后,就转身回到那个居委会用集装箱搭建的临时房里去了。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后,心里却有些不安了起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他这么大年纪了,我却毫不留情的讥讽了一顿。罢了,谁叫他自己记性不好!
后面的几天出门时,大爷见了我再也没有过问过,只是点点头表示示意。嘿,老东西,这回长记性了?我得意地想着。
“喂?你快递到了,门口大爷怎么都不让进小区,直接放门口了,你自己快点下来拿吧。”
“啊?这么晚了,你能放哪啊,我去哪里找啊?”
“就是门口大爷那,他死活要看出入证啊,你快点吧,这天太冷了,我先走了。”
“哦,好的好的。”我随手披上一件羽绒服就往门口走。夜里的寒风呼呼的往衣服里灌,厚重的羽绒服似是一件摆设,丝毫不会影响这数九寒天的威力。
“喂?我到门口了,你快递放哪了?”
“门口大爷!刚跟你说完你就能忘?说了多少遍了!年轻人什么记性?”快递小哥怎么这样,不就是忘了嘛,多说几遍又没事咯。
我一边在心里抱怨道,一边往那临时房走去。“大爷,有我快递吗?”推门走了进去后,我竟发现这室内的温度与外面相差无几。“啊,有的有的,在那边的柜子那,你看看哪件是你的吧,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自己拿快递,在我这堆了许多了。”
翻找快递的同时,我看见柜子旁边贴着一张小纸条,近了一看,没想到他竟特意为我记了一笔。原来不是不健忘了。我回头瞧了一眼那大爷,在这偌大的简陋的临时房里,只有一个散发着微弱热量的“小太阳”,他佝偻着身子,努力地与这“太阳”靠得更近些,粗糙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旁边的写字台,那上面贴满了防疫的告示。
没有人出来活动,显得这天儿真的越来越凄清寒骨了,平时热闹的小区门口,如今,我唯一入目的一人一灯的画面,这位穿着单薄的老大爷,借着一缕光热,黑夜中守护出入口。我顿时觉得心里像是结冰的湖面,哗啦一声,马上要划成作崩裂的冰块。
“天儿越来越冷了,多穿些吧,当心着凉啊。”我拿起我的快递,快速撂下这么一句话,冲出了这让我良心受到谴责的地方……
明天的冬,想是不会这么冷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