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常提起她刚出生的妹妹。说起时,脸上涌现的幸福与宠溺、欣喜与憧憬,是我所没有的——我也有个弟弟,却从不想长谈。不知为何,每想起弟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
此次回老家,是为了带弟弟去看牙齿。路程稍远,他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到处看都新奇的眼神,俱都抵不过倦意。他蜷缩在我身边,枕着我的手睡去了。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耀在他细腻柔嫩的脸上,恍若笼上了一层轻纱,恬静且美好。我的心情,也由此变得轻和、愉悦了。
到了医院,有几个同龄的孩子在玩积木,场面尤其热闹。他看着那些玩具和朋友,似乎下一瞬间就会跑过去和他们起玩,但他终究是看了看我,坐在椅子上,待在了我身边——而我不太明白,还以为是他还没睡醒。
轮到了他看牙。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熟练地配合着牙医,娴熟地躺在半升起的床上,娴熟地朝旁边的水池里吐水——切都不像初次来的样子——原来,他牙齿已经疼了有段时间了,医院也来了几次了。而我今天才知道他牙疼。我心里猛地一沉,竟酸涩得不行。
他实在是乖巧得很,整个过程中眉头都没皱一下,时而盯着头顶明晃晃的大灯,时而看看我。可是我分明看见,他掩在围兜下紧紧攥着的小拳头,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在他这个不需要坚强的年纪里,他却坚韧得让我心疼。
临走时,爸爸正想牵着他走,而他回头看向后面的我,小小的手就那样轻轻地攥住我。他又一次,又一次撼动了我的冷漠。他个头虽小,步子却走得稳。我走在他后面,任由他牵着我走。在他这个原本需要被人牵的年纪里,他却紧紧牵住了我。
此刻,我们是如此的近。
是啊,原本就该这么近的。
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原来早在不经意间,我们已经到达了彼此的心灵,成为了对方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