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永远存在,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盛开。
三月是黑色的,是被窒息感和无力感支配的。无力感就像是无意撞开另一个世界的门,摸索跌入水中,渴望着抓住浮木板,却被黑暗中涌动着、等待着的一切缠住双脚,毫不留情地被拖入更深更黑的底。那段日子,敏感和脆弱让眼泪变得格外廉价。看日落会哭,看月升会哭。似是被抽空了血液,对于一切活泼的事物都只有远望的权利。而远望到的,除了失望只有绝望。甚至觉得,《乌合之众》里的荒唐与现实重合,自诩正义的人扛着大旗将人性的丑恶演绎地淋漓尽致。我厌恶他们的肆意,更厌恶他们的“理所当然”。
持续低沉又极端的情绪在花绽放时逃走了。四月的第一天,母亲看不下我过度幼稚的逃避,将我载到公园。
只是踏出门,便被春风牢牢怀抱住,像被揉进绵软的云里。抬头迎接阳光,她穿透清晨雾霭坠向我,张开双手挽留住一把真实的温暖。光从指缝溜走,丝丝缕缕汇集,毫无保留地倾洒向大地,填补每一个曾经黑暗的角落,抹去一切寒风刺开的痕迹,将夜彻底翻面。
正是万物复苏之时。复苏,不是争抢着地炫耀,而是缓缓地舒展。像是沉睡了许久后初逢世界的欣喜,带着一丝未褪净的慵懒与惬意,将冬日积累的寒意滋成芽苞,瓣瓣叶叶张开,融进春的暖。
从氤氲的云气中嗅到花香,被风裹挟着一起在阳光中弥漫穿梭,在鼻尖打转,惹得人勾起嘴笑时钻入,缠绕住人的心。这种浸润式的淡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能洗涤所有不堪与浮躁,是四月对我的慰籍。我迫不及待地寻香去,撞入一片淡粉色樱花海,在这嫩绿春迹中被衬得格外活泼。被一树树淡色的淡香包裹着,她们让我暂时扔掉所有昨天,轻轻为心灵披上花瓣织的衣裳,以同样鲜活的姿态进行浪漫又无声的共享,带我沉入花海,匿入春色。对我来说,樱花树下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与黑暗毫无干系的,只属于美的世界。
第一次细赏樱花。樱花的枝丫似是不愿抢花朵的风头,生的很小,花茎显而易见,串着淡粉色的花瓣,一尘不染,小心地包裹着黄色花蕊。轻轻抚摸,细腻触上指尖,软了心房。又怕破坏了美,便收回手,只静静看着,将残余的柔软和杂着糖果味的甜甜淡香攥进手心。我总觉得樱花很特别,春天赋予一切底色,万物在之上描彩。而她不绘鲜艳的绯红,亦不绘素雅的浅白,而是干净纯粹的淡粉色,是小女孩儿梦的颜色。也或许是冬日的色调太过单一吧,我将这春天的色彩体会得更深切了。越是忍过寒冬,这片美景,这缕芬芳才更高洁独特,楚楚动人。
回想这里的一切,我想,我是幸运的。幸运于花香依旧,幸运于美在我身边,而我能真切感受到。
我想用风、阳光、樱花,想用身边鲜活的一切,形容“美”。美化开人心里凝固的寒意,能将破碎的星星缝合,挂回天上,枕着月亮在黑夜熠熠发光。
只要春天还在,就会有迎春的花朵开放。春天的故事还在萌芽,循着美向前走吧。
岁岁步步,当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