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最爱吃又酸又甜的东西。这主要是由于我的外婆,她的拿手菜——酸甜排骨。
外婆的厨房是可以随便进的,她从来不嫌小孩子烦。印象中,先将排骨切成小块,洗净,沥干。几滴酱油,几滴蚝油,圆滚滚地落下,滑过排骨,滴在白瓷盘里。再在表面洒下一层雪白的生粉,便倒进锅里,猛火油炸。有番茄,加上酱油、冰糖熬成鲜红醇厚的汤汁,浇在排骨上,便可以上桌了。
这样一盘鲜艳亮丽的排骨,尝在口里是酸和甜的,划进心底便只剩下甜味了。外婆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她总是问我:“酸不、”“不酸,很甜!”我也总是这样回答。
一盘普通的家常菜,我却有一种说不尽的情。
这种酸和甜,融合得恰好,如同眼里含着泪,嘴里含着糖,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又像是外婆的一生,正着看是酸的,反着看却是甜的。
外婆能从各式各样的味道中寻觅出一个个道理,她也是这样教我的。她说:“人要在吃到甜时想到酸,吃到酸时再想一想甜,活着才有滋味。”
是外婆最初让我懂得了酸和甜共同演绎的生活。在酸甜苦辣的调味盘上,只要加上不同的佐料,就可以调出自己的味道,调出一种特别的人生美味。
外婆离开时什么也没留下,留给我的只有那遗留在舌尖上的淡淡的回味,那是一种特别的味道。
上学后,学校的食堂里也常常有酸甜排骨这道菜,虽然味道也是一样,酸酸甜甜的,但总觉得缺失了什么。每次尝起,我总要细细品味,品着,品着,竟尝出了一份失落。
我晓得,那种缺失的味道,是外婆的味道。
这种味道,是酸的,是甜的,也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的味道,是花,开在心底。是爱,融入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