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总能在沿途中看到诸多店铺,那白色的反光玻璃映照出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但我还是更喜欢坐在电动车的后座,眺望远方天际,那里时而云卷云舒,变幻多端;时而红似朝阳,美若黎明。
在最拥挤的路段,我邂逅了一份缘,恰似一眼万年。坐落在繁华之中的古筝小馆,灰墙黛瓦透露出一种恬静,一种闲适,传来几声泠泠的琴音。每次遇见,它们都在挑动我的心弦,令我魂牵梦萦。
终于,我按捺不住,向妈妈请求参加古筝兴趣班。妈妈好似与我心有灵犀,应允了。就这样,我走进了那梦寐以求的芦铭古筝小馆。
小馆的主人,我的古筝老师——芦铭。她是个古典美人。初见时她身着素色罗裙,似是“素衣朱褛,从子于沃”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雅韵姿态,一投手、一低眉、一抚琴,动作娴熟轻盈,宛如落子般从容,落下一盘白玉珠似的清明空灵。我不能对她过多言语,或许少一分赞美,她就会多一份从容;少一分喧闹,她就会多一份清净。在这俗世繁华中,安得几人至此境界?又有几人能共赏这盛世清音?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弹出美妙的筝曲。于是我便在“渔舟唱晚”的境界里独自摸索。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课上所学的高、中、低音,一直想象着有一天我能奏出人间仙乐。
只是现实是残酷的。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勾”、“托”、“抹”的基本动作,双指被胶带缠得极紧极疼。我绷紧筝弦,把右手拂在弦上,左手压低,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双指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才小憩一会儿。
可我有一个疑惑:为何我怎么弹都奏不出那种清澄的空灵之音?我向老师请教,老师只笑了笑,说:“随我来。”
我纳闷,老师在卖什么关子?但终是随她走了。她问我:“你为什么学古筝?”我也说不清,许是喜静,又或许是想求得一种闲适?老师走到一架琴前,坐下来,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上,如亲昵地摸着小婴儿的头,动作亲昵又小心,视若珍宝似的。她右手起手,依旧那么优雅。左手安然地放在另一端,压住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安之若素。她开始弹奏,表情时而放松,时而紧绷,时而深情绵绵,时而悲伤难抑。她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好似独自置身于高山之巅,溪水之畔。琴音泠泠如山上泉,飒飒如林间风。就这样,她与筝,似伯牙与子期,只需一个眼神,一抹微笑,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就自然而然地流泻而出。就算窗外车水马龙、浮世喧闹,此刻,都在筝音的氛围中渐渐消弥无踪。我与老师,老师与筝,相对亦忘言。
一曲终了,老师没有说话,伸出她的指,按住胸口,“心在这儿……”
那一刻,我好似明白了,琴瑟和鸣真的不容易!需要学筝者用心体会,经历期待与失望,融合诗意与枯燥,交织梦想与现实,才能奏出一曲如诗乐章!只有把自己真正沉浸在平和与宁静中,我们的人生,才能抵达从容而优雅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