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见到的所有人中，她的眼睛，最清澈，最温情。
每年端午，妈妈都会带我去外婆家。在路上，妈妈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
在我的童年时代，妈妈忙，没有多少时间陪我，便常让外婆带我。外婆也喜欢逗我。她常问的一个问题是：“你觉得你家，谁最傻呀？”每次我都会回答：“我妈妈最傻！”听到了我无厘头的回答，外婆总是会发出爽朗的笑声。那时，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可现在啊，我和外婆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已不记得，上次相见是在何时，我只记得，每次相见，外婆的眸子里，尽是温柔。
在外婆眸子下长大的我，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那份单纯。只是在茫茫人海中拼命追寻一个身影，挣得头破血流，却未到上游。
在繁重的学习压力下，我时常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父母也因我的成绩下降而心生怨怒。这些，没有人替我分担，我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也因此有了负面情绪。这种情绪在外婆家，格外强烈。
每次遇见亲戚，他们无一例外都会问我考试成绩如何，年级排名如何，是退步还是进步。他们的眸子里尽是走程序般的敷衍。当父母回答他们“一般般”时，他们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恨铁不成钢”。
这次去外婆家，也是如此。
亲属们围着我，喋喋不休，苦口婆心地劝我上进些，争气些。只有外婆不说话，温暖地看着我。
那是多么清澈的一双眸子啊。
她的眼角，是湿润的，带着一点点令人心颤的温度。她眸子里的倒影，是雪山、大漠、青山，是真正的云淡风轻，却又略带尘世温柔。
她的眼眸，多么美啊。
“孩子，随着内心去闯吧。”她这样对我说。
“学习啊，你也不差，为什么愁眉苦脸呢！”
我看着她已经老去的面容，伴着眼眶的一点点湿润，寻找着她年轻的美丽。她那略带疲倦的脸庞，我吻过的；她那苍老的，长了斑的手，我挽过的；她那双带笑、带烟的眼瞳，是极为清澈的。
忽然忆起小时候，外婆总是放手让我出去玩，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伴着淡红色的地平线，伴着周围升起的炊烟，伴着畅意玩耍过后的喜悦，我回头一看，她还在等我，伴着她那一双清亮的瞳。
此去，无论阳光，还是沼泽，她都会在我身后，用一双清色瞳孔，伴我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