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吃早餐,阳光很好,早早地落在了墙角上。
犟不过母亲,只能让她完成了今天的早餐。她说,我也要锻炼锻炼,总是不做饭,闻不到灶台的香气,吃起饭来,就没个味儿了。
我顺着母亲,正如“你开心就好”。她说做馄饨,我说,那不错啊。她便欣喜起来,比得到了什么意外之外之财都乐。
馄饨端上桌子,每人一大碗。母亲的用心,我早已猜到,小碗放在一边,弃之不用,一定怕我们嫌麻烦,再去盛第二次,反正盛到碗里,就是每个人的任务了,不能剩掉,只能吃掉。
我用调羹轻轻地向碗底一捞,一只白白净净的剥了皮的鸡蛋,就在我的筷子头晃荡了。
女儿敏锐的目光,发现了端倪,她小声地嘀咕起来:
“妈妈,你碗里的与给我们不一样啊?”
我更是不解其意,一样的汤水馄饨,放着一只鸡蛋,难道我的会生出花儿来!
我望向女儿的碗,她居然配合着我,用筷子一次又一次地向碗底搅动,没有鸡蛋,真的没有鸡蛋,再来一次也是不见!
我一下子乐起来,每个人都乐起来,目光里,都充满着神秘的气息,羡慕有,嫉妒有,通通地都指向了我。
还在厨房的母亲,当然没有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女儿一针见血,揭发着这酸意楚楚的事情:
“你妈对你真好!真的是亲妈啊!”
我笑得咽不下馄饨,我的喉咙,一下子被什么哽住了,连一点点汤都难以吞落。
放下筷子,此时,我要释放我的情绪,我要为母亲这样“自私”的做法找一个出口。
可是,我不能立即质问母亲,母亲赤裸裸的爱,让我难以说明。我们不缺鸡蛋,有时,我们缺的是吃鸡蛋的勇气,吃多了,会带来巨大的消化负担。母亲今天是怎么了,找一个合适的话头,我要看到母亲真正的想法。
女儿又发现了不同,马上揭穿我,你碗里的蔬菜,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都多。低头一看,是啊,几片大大的青菜叶子,浮满了我的碗里,颜色青翠得耀眼,这分明就是一种鲜明的答案。此时,我成了众矢之的,母亲的偏爱,让我顿时成了“异类”。
我不再沉默,赶紧把鸡蛋夹向女儿的碗里,并且不断地表明,我妈对我好,你妈对你也好,都是亲妈。女儿当仁不让,拒绝我说,横刀夺爱,可不是君子的做法,再说了,你妈给你的爱,怎么能随便赠送呢!
母亲端着碗坐到餐桌前,她总喜欢最后吃,把家人照顾好,她才能心安。
我们都没有说话,母亲倒是自言自语起来,望着每一个人嘱咐,都吃完,不能剩下啊,人是铁,饭是钢,不多吃,就是坑了自己。
只有吃馄饨的声音,母亲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情,也被每个人的无声掩盖了。
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住,特意地嘱咐我,要多吃点,看你的脸色,黑的吓人了,缺少营养,以后啊,天天吃个鸡蛋,好好补一补。我直摇头,我不缺少营养,我缺的是苗条。
母亲听到我嫌弃自己胖,她用惊人的话语回击我,说,看你瘦的,成了啥样了!我立即笑得不能自已。我只能自我理解,我瘦得身上就剩下肉了,骨头全部被埋没了。
终于明白了,有一种冷,是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瘦,是你妈觉得你瘦;有一种吃,是你妈觉得你应该吃。
我与母亲内心的要求,就有一段距离。母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缩短着距离。在爱与被爱之间,传递着人间至真至纯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