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千家万户中平凡的一堵墙,如今早已千疮百孔,有时看到脚下一株株拼命钻出的绿意,我也会回首过往的云烟。
我是什么时候被建成的,怎么建成的,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作为一堵再平凡不过的白垩墙为一户人家围城一个小院落,伴着它们花开花落,看着老人的孩子成家立业,看着老人抱到孙子时那绽开的笑颜,看着小孩一天天长大……
那时候院子里还是有一棵龙眼树的,它就长在我面前。无聊时也会跟它感慨一下时光的流逝。它可比我受欢迎多了。每至金秋时节,那枝上沉甸甸的龙眼可吸引了不少人。屋里的妇人空闲时就把梯子扶到树下,剪下一大串一大串饱满的龙眼,小孩就在下面捧着盆子接,清亮的眸子里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
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屋里墙上的日历撕下一页又一页。不知道多少个秋天到来又转身离去,我再也没见过摘龙眼的幸福景象。
他们说,龙眼树长得太靠谱了。确实,它越长越粗壮,我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那重量,墙体裂开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出于安全方面的忧患,他们只好将砍了。之后的日日夜夜,我看着那一截树桩都不禁惆怅,是我阻碍了你的生长吗?
后来,老人进了医院,再后来,他的儿女孙孩们为他办了葬礼,伴着奔丧的铜锣声,仿佛又过了很久,这户人家已经搬到了别处住。这里渐渐荒芜,杂草丛生的院落里空荡荡的,屋里也是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我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一堵墙,但我真的挺难过的,也许这种难过最终也会成为麻木吧,毕竟我也只是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