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外面大雪纷飞,一片银妆素裹,万籁俱寂,只听见雪花纷纷落下的声音。屋里漆黑一片。我从睡梦中醒来,睁来眼睛看着周围黑黑的一切。
就是在这样的夜晚,有一盏灯又在我熟睡的大脑与紧闭的眼前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精灵似的飘过。那是一盏柔和的灯,散发着温暖而又淡雅的红光,手持这盏灯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在每一个夜晚,无论是天气奇寒还是炎热难当,父亲总是擎着这样一盏灯,或披一件衣服或只穿件睡衣,一步一步缓慢地移到我的房间。这盏灯充电的次数不亚于手机。就是这样,父亲擎着这盏灯走进我的房间。他不敢开灯,怕灯光刺激我,不敢用手电筒,怕弄出声响吓着我,于是才特地买了这样的一盏灯。它只有手掌大小,外壳是很柔软的,开关没有一点声音,光线发散,照的范围很广,又很清晰,一点也不刺眼。父亲来的时候,总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看着脚下,以防踩上我的拖鞋。他将灯放在我的脚边,瞅一瞅我,给我轻轻掖掖被子;再轻轻地走到窗边,检查一下窗户是否关好,然后才悄悄离开。
已经不知有多少次,我看到了这几乎雷同的一幕。但是每次我只能假装睡着,闭着眼睛,神态尽量自然,不让父亲察觉我没睡着,免得他担心。但是父亲走后,我却总抑制不住伤心,攥着被角默默地抽泣好长时间。心中想着这些年来父亲对我如些无微不至的关心;想到父亲原本当过兵的体格健体抵抗力强的身体近几年来也曾经发过高烧、挂过吊瓶;想到父亲曾经因夜里起床胳膊肘划到了门框留下的那道伤口,我不能自已,泪如泉涌……父亲如些爱我,父亲像园丁,一日不停地来回巡视,生怕自己最爱的宝贝受到伤害。
多少年来,父亲半夜起床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总是在半夜12点左右的时候,擎着手电筒走进我的房间。听妈妈说,如果我不在家去亲戚家住的时候,父亲也会一如既往的来到我的房间。我能想象到父亲望着空荡荡的床,一定先是一怔,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接着肯定是满脸的失落而惆怅,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我的方向,挂着他的宝贝盖好被子吗,关好窗户了吗……
父亲——我的父亲……
在黑漆漆的夜里,这一束爱的光辉从我心头飘过,它驱走了黑暗,驱走了恐惧,给予我光明,给予我温暖,给予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