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童年,打小最深的记忆就是北京胡同。青瓦,碧树,平日里邻里街坊的热情问候,都成了我最珍贵的回忆。
清晨胡同中似是蒙了薄薄的一层雾气,花草味儿混合着泥土的清芬冲入我的鼻腔。漫步在胡同里,看着周围的一切,巷口的北冰洋铺子,曲径通幽处的老国槐,王大爷那很久不骑的二八自行车,还有经常和小朋友玩捉迷藏的小楼,还是老样子呢。
阳光倾透而下,树影斑驳,光似乎有了形状。早晨的胡同,唤醒他的不是金鸡报晓,而是胡同口小贩的叫卖声。绕过胡同口,便是一条幽静的小径,光打在斑驳的石墙上,原本青色的墙砖被岁月薰成了青灰色。
一转弯,就到了老辈儿人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院子里的摆设还是一点没变,院中的茉莉花,墙根的小猫。原来最喜欢坐在爷爷奶奶身边听他们讲老北京的故事,讲讲北平热闹无比的天桥,讲讲他们喜欢的戏曲人物,奶奶小时候是文工团的,还会时不时给我唱两首红歌。眼前的人影一闪而过,不复存焉。
总有大爷受不住夜的笼罩,天还没亮,三两的出现在胡同口,有的打灯,有的摆起棋桌,有的拿着搪瓷缸子一路小跑到家门口,夺来大红色的暖壶,拔开木塞,一股子热气涌出,喷洒在他的脸上,脸上幸福的褶皱重新堆积,将热水倒进瓷杯,再小跑到人群中,开始了一天闲情逸致的生活。把平淡生活过满的是趣味,这才是生活的本真。
向里走,耳道内萦绕的便是评书京剧了。迎面走来一个一手拎着鸟,一手揣着小喇叭的大爷,正当我还没认出来的时候…“哎呦,这是葶葶吧!今儿怎么有空来咱这看看哈哈哈哈算起来得有…快十年没见了,变摸样了,成大姑娘了,今儿中午来大爷家吃饭,大爷给你做你爱吃的京酱肉丝!”这是我爷爷的工友李大爷,我便应了下来。小时候啊,爸爸妈妈上班,爷爷奶奶买菜去了,我就经常被放在李大爷家里,李大妈老给我做我爱吃的菜,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啊。
再往前,就出了胡同,车水马龙的街道,是那个繁华的北京城,是那个闻名于世界的国际大都市。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原来我们家住的那条胡同还在,但我明明记得,出了家门走几步就是原来我最喜欢的小零食铺,还有我的秘密基地,一条很小很小的胡同,那里藏着我许多童年的回忆与秘密。
北京每一秒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地方青砖变成了钢筋水泥,特色随着绿瓦的拆去逐渐脱落。我手里拿着巷口买的冰糖葫芦,一口下去,小时候的味道,很甜,却也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