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爱的面庞,又在脑海中浮现,不由得快了脚步。亲爱的弟弟,多时未见,还记得我这个姐姐么?转过几间瓦屋,便是祖母家,我在高港念初二,八岁的你在南京念小学,祖母在兴化乡间颐养天年。也只有趁着看望祖母的当儿,我与你才能聚聚,来来去去间,是剪不断的血缘。
一抬眼,一双汪汪的眸子正探出柴门,朝着巷口巴巴儿地望着,四目相视的电光火石之间,缕缕欢喜从对方的眼中涌出,注入心扉,一阵阵儿地暖。你有些害羞了,灵巧地将身子缩回门后,不多时却又顽皮地跑出来,拽着我的衣角,扬起小脸笑望着我。我感受到你雀跃的心跳,像春日里,灵动的蝶。我的身体里,流动着感动,八岁稚童,两年多未见,竟这般惦记我。
你拉着我,要我陪你去田野上玩,我欣然点头,对于生活在钢铁森林里的我们来说,“一望无垠”这种东西,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半道上,遇到邻家女孩,我与她互相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你依着我,脸蛋儿磨着我的袖子,朗声问:“姐姐,她是谁?”“她是隔壁的姐姐呀。”袖子上的磨娑停止了,他站直了身子:“她不是姐姐,我只有你一个姐姐。”我怔了一下,低头,望见你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不复从前的依恋稚气,竟是种不可商量的坚定。我心中百感交集,却又蹲下身,轻戳你的鼻头,笑道:“她是姐姐的姐姐,自然也是你的姐姐。”你也笑,将小手塞进我的掌心,带着我走远,一面走,一面不经大脑,却十分欢悦地碎碎念:“姐姐的姐姐,姐姐的姐姐……”冬日,我的指尖微凉,你的手却是一如既往的温热,温热到可以融化所有冰雪。我与你,有着紧挽的手,有着相同的心跳,流淌着一样滚烫的血液。这样走在田垄上,有了与来时不同的心境,少了空旷渺远的寂寞,多了万物即将复苏的期待,多了你我那种纯粹的好……一股说不出的柔情在心底,缓缓漾开,一点点炫耀,一点点风情,一点点想入非非,一点点移花接木。而你,还在唱着你的“姐姐的姐姐”,望着我,绽放出世上最美的笑靥,宝贝一样地,将你跑了好远摘的枯草,送给我……
短暂的相聚后,又是长久的分离。你对我无意识流露的真心,依然流淌在记忆里,足以支撑我走很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