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蝉声准时响起,有点小忧伤,还有些心烦。手指无聊的敲击着黑白而玄妙的琴键,有些烦闷。
我呆在凉爽的空调房里,脑海中浮现着别人家孩子游泳、爬山时的笑脸。他们在暑假里和蝉一样疯狂,而我呆在琴行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练琴。想到这里,有些厌恶爸爸的选择,明明就不怎么喜欢钢琴,明明就喜欢画画,我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选择我不喜欢做的事,更让我痛苦的是晚上还要寄宿在别人家里,因为自己家那边没有琴行。
于是就开始厌恶钢琴,厌恶那枯燥无味的练习曲,也更厌恶它让我在年幼的八岁时就离开了家。而从来不是剥夺了我和同龄人一样玩的机会。
晚上,回到寄宿的地方,虽然主人很和蔼,对我很好,每天早上想着花样为我烧早饭,晚上怕我冻着了准时帮我关电风扇,可是,我仍然想念陪我长大的爸爸妈妈,哪怕为我做出了不情愿的选择。厌恶钢琴不等于厌恶他们。
给他们打个电话吧。几十秒的停顿,终于有人接听。几十秒足够漫长,每一秒都担心没有人接电话。好在电话通了,我却有些不知所措,一出声,就变了音调。
“我想你们了。”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干脆大哭。毕竟是个小孩。
“来看我好吗?”
“好,来看你。”电话那边有些嘈杂的声音。
当时年幼,只想见到他们,没有其他。我忽略了那条还没有灯的路,那条黑漆漆的路,那条长达两百多里的路。他们骑着摩托车顶着风,在黑夜里穿行。他们想的只是见他们的女儿,没有其他。我想得出摩托的轰鸣声怎样在风中消失,夏天的薄衬衫怎样被风呼呼的鼓起。也许路上伴着水声,有人惊异地看着这辆车,为何这样着急。
我听见急促的上楼的脚步声,从床上跳起来欢喜地开门。果然是爸爸妈妈。他们略带歉意地向房主微笑。昏暗的灯光,显现出他们的疲惫。他们看了我几眼,甚至连鞋子都没有换,说,生意忙,走了。我点点头,其实只要看到他们就好。
可是我才发现,那来回四百多里的路,那两个多小时伴着微冷的风的奔波只是为了那几眼。没有一个投资家会做这样的事,亏本的买卖。但他们心甘情愿,因为他们的女儿已心安,这样已经足够回报他们的奔波。我怎能再去想,我只是坐在床上等着他们,而他们奔走在几百里爱的旅途上,只为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