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白驹过隙,曾几何时,那高大的身影竟渐渐矮小下去;记忆中那如漆的鬓角,已有白发悄悄萌芽。沧海桑田,依稀那些黄昏,你立于残阳下,道出令我难以忘怀的那几个字:“试一试………”
小时候——
我至今难忘,你那时出奇的严厉。
幼小的我蹒跚学步,还不会走路,你却不搀扶我,只是站在我面前似乎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咿呀”着向前扑去——想抱住你,你也只是慢慢朝后退去,脚步虚浮的我便摔在了地上。我要你扶,却无论怎样躺在地上打滚,你也只是看向远方说:“自己爬起来试一试。”
看着救援无望,我只能自已试着站起来,可那柔弱的小腿,也只能像软弱的小树苗样,再次扑倒在地。疼痛的我即使在你面前哭着喊着要你搀扶,你也只是拦着心疼我的母亲,红着眼睛转过头去道:“再试一试……”
终于,我蹒跚着,迈着僵硬的步伐,略能走了,你那脸上的冰霜竟也融化成淡淡的笑容。
即使在以后的生活中,我也曾被挫折击倒过——每当我被困难唬住,不敢前进时,便想起你那句“试一试,再试一试。”于是,我便站起,鼓足勇气,去前进,那貌似艰难的困难竟也不堪一击。那句“试一试”就好比成功的钥匙,助我成长。
你曾说:石头下的种子,它必须试着去掀开顶头的黑暗,去迎接外面的光明……………
现在啊——
进入初二,与你站一起,个头竟如兄弟般肩并肩了。
那次,你跟我像以前一样一起打篮球,你跑前跑后,不一会儿竟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我把球拿在手里,望着父亲那湿漉漉的灰白的鬓角,竟愣住了。父亲,还是以前那个高大结实的父亲吗?还是以前那个健步如飞、身手敏捷的父亲吗?
眼角酸涩起来。你却不知,招呼我继续,你刚一迈步,谁知一个踉跄,把脚踝给崴伤了。我赶紧扶你坐下,焦急地问怎么样,你去努力摇摇手,挤出一个微笑:不疼不疼。可你分明是在骗我!我扶着你的手,手心分明痛得冷汗连连,紧的把我的手都我疼了,可你却假装没事一样。心里蓦地一阵酸楚,眼眶中涌动着泪珠,却倔强地忍住了。
你努力想站起,却仿佛难以支撑。你似乎想平常地走回家,却痛得咬紧了牙,汗水直往下掉。我急赶过去,哽咽着说:“爸爸,让我试一试吧。”
你缓缓俯下身子,轻轻伏在我的背上,就好像几年前,我趴在你的肩膀上一样,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只脚撑在地上,那宽大的额头就依偎在我的额头旁,也不言语,只听得见那厚重的均匀的呼吸声。曾经我敬仰的高大的父亲,现在你如此信任成熟的儿子。
就是那个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又轻轻地击中了柔软的心,胸中有一股暖流在荡漾,就连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也被包围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晶莹的泪顺着脸颊缓缓划过,我侧过脸去,父亲也不知,只是欣喜望着我,是惊异与欣慰于那句“爸爸,让我试一试”吧。
……
从前,父亲说这句话,是严厉,是温暖,是期待……
现在,我说这句话,是眷念,是感恩,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