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春风正暖,我们回了老家。
刚下车,就看姥姥在院子里晒槐花。拿着爬犁曲着腿,踩在一块洒满了槐花的塑料布边角上,小心翼翼地帮槐花翻着身。听到门口的响动,略显吃力地直起身,放下爬犁帮我们拿东西。“这么长时间不见,又长高了,长成大孩子了。”边帮忙,姥姥边笑着对我说。许久未见,时间这把刀又无情地刻上几道又深又长的皱纹,阳光下的鬓边白了不少,几根白发粘在脸周。我不禁一阵心疼,忙接过姥姥手中的箱子。姥姥进了屋,翻箱倒柜给我找点心,还念着:“可算是回来了,山上的洋槐都开了,开的可盛了,明天带你上山去摘。”
乘着清晨的山风,踏着通山的曲径。头顶繁树遮天,略无阙处;身旁微风拂过,绿叶轻响;耳后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手边荒草萋萋,野菊丛生;脚前清溪汩汩,直视无碍。转过岔路口,袭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是槐花。槐花树沿崖冲出,树上一群群怕生的少女羞涩的藏在绿叶后,挤在一起,好奇地向这边打探着。姥姥将筐子背到胸前,将一条枝拉到筐口,拨开一旁的叶子,两指轻捏花串,划向枝尾,花朵落入筐中。我来到槐树前,这里槐树并不高,最高的枝叶踮起脚来也能摘到。花簇串串紧挨着,与绿叶掩映着,小小的花朵白中透绿。照着姥姥的方式摘花,花瓣的手感绵密细腻,摸上去很清凉。沁香环绕,红日当头。回去的路上,姥姥擦着汗说:“回去我们把这槐花收拾收拾,晚上就能吃了。”
烈日如炎的午后,姥姥接了一大盆水,将几筐槐花都倒进去。温润的芳香顿时散开,小小的白花跳进盆中,随着水波任意左右。姥姥挽起袖子,捞起盆底的一捧槐花,挤压后又泡进水中,反复几次,滤除了不少杂质。换水,去萼。一朵朵花处理干净后,一把一把的槐花撒在塑料布上,重叠的花错开,让阳光均匀地关怀到每朵花。忙了一下午,晚上姥姥用槐花做饭,拌进米饭里,香香甜甜,调进凉菜中,回味无穷。
吹着微凉的晨风,我们离开了。散出淡淡的槐香的香囊,精致地绣着兰花。身后的姥姥越来越小,院子渐渐隐入山林。那番话语一直在我耳边回荡“回去了,要好好学习,听爸妈的话,不要和弟弟吵架,每天不要不开心,姥姥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