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动心灵的深处,是落日洒下的余晖,不忍离去;是层云凝成的片雨,点点滴滴;是风雨走过的百里,不问归期。
父亲撑着伞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脚下急了,踩了一洼的泥水,鞋带散落着。他只是渐行渐远。口中很不痛快地哼了一声,躲到屋檐下。再抬头时,已然看不见父亲的背影了。
雨骤然倾泻而下,方才斜织的小网此刻如若调皮男孩弹落的玻璃球。砸在树叶上,屋顶上,小伞上。栾树早已结了果,一蓬蓬素粉粉了枝头,青绿的叶像是轻抹的水彩。罢了,心中想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远,且等等雨歇。
这雨并未有歇停的意思,着荧黄外套的环卫工人拖着尾巴般的扫帚,清理着街道两旁的落叶。“你爸爸已经走那么远了?还不赶快去找他?”
“不了,我想看会儿这树。是叫栾树吧……”我微微愣住,才发现裤腿湿了大半。她只是点点头,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要在这儿陪我看栾树。树木约有两三层楼房高,缀了一枝头的红灯笼,叶子也格外的葳蕤,草木茂盛丝毫没有打算在这萧瑟的秋凋零的迹象。“栾树的九月,那满目满目望不见花外世界的明黄,才是真的美。”
悠忽想起,这小径深处,原是落满了明黄的小花,雅致小巧极了,浅浅地铺在两旁。六七点过后的昏黄路光打在花上,所望见的花儿,宛如是用了摄影师精心挑选的滤色镜而留下的陈旧记忆,是昨天的醇真,却非遥远的回响。我愣过神来,此刻浅铺在小径两旁的时光,则是柔和的桔红色呀。
我撑开伞,雨丝顺着伞架的痕迹流淌,我向着小径深处走去,来时的路愈来愈远,而在尽头,是面无表情的父亲,目光触及的一刻,紧握伞柄的手蓦然放松。他淡淡地撇下一句话,“跟上,快回家。”转身留给我一个背影。
黑幕的天空愈发昏暗,父亲的背影,还有路旁的栾树果与叶,像是夜里的光源;父亲走过的路是朦胧而美好的轨迹,我向着他奔跑,他心灵深处奔跑。我自以为一切皆迷茫,却最应该冲破浓雾,走向深处,只为更好的向前。
深处,有一束坚定的光破雾而来。
深处,有一朵希望的花盈满心灵。
深处,有一辉璀璨的星载满苍穹。